4
“他…他是谁?”
唐婉盯着门口的人,脸色发白。
那是个瘦弱的少年,穿着破旧的夹克。
他的脸脏兮兮,但眉眼间有种熟悉的轮廓。
我冷笑一声,转向唐婉。
“他?他是你和顾远的亲儿子。”
顾远脸色铁青,猛地拍桌。
“江晓晴,你疯了?找个野小子来恶心我?”
我没理他,朝少年招招手。
“你不觉得他长得像你吗,顾远?”
少年怯生生地走近,灯光照亮他的脸。
那双眼睛,和顾远年轻时一模一样。
唐婉腿一软,差点摔倒。
“不可能!你胡说!”
她冲到少年面前,声音尖利。
“你从哪找来的?想诓我?”
我慢条斯理地坐下,端起茶杯。
“顾泽不是你们的儿子。”
“他是我亲生的。”
顾远愣住,像是被雷劈中。
唐婉尖叫:“你撒谎!我要做亲子鉴定!”
可她盯着少年,眼底已有了慌乱。
宗亲们面面相觑,议论声更大。
我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扔到桌上。
“这是你和顾远儿子的亲子鉴定,自己看。”
唐婉扑过去,颤抖着翻开文件。
当她看到最后一页的公章,瘫坐下来。
“不…这不可能…”
“你伪造的!一定是伪造的!”
我指指自己的太阳穴,笑得平静。
“唐婉,麻烦你看看清楚,上面有公证处的章。”
顾长山抢过文件,脸色越来越沉。
顾泽站在我身后,长舒一口气。
他低声说:“妈,我早就猜到了。”
十五年前,顾远失联后,我收到匿名信。
信里说,他和唐婉私奔,还留下一个孩子。
我查过他的行踪,发现不对劲。
他根本没出国,而是换了身份,和唐婉在南方逍遥。
我怀孕时,得知是个男孩。
为了护住孩子,我生下顾泽后,藏起了真相。
唐婉的表姐送来那个婴儿时,我起了疑心。
我悄悄做了鉴定,果然不是顾远的。
但我没声张,收养了他,独自抚养两个孩子。
我搬到小镇,摆摊卖面,供他们读书。
所有人都以为顾泽是顾远的私生子。
连我父母都骂我傻,替情敌养孩子。
可我从没解释过。
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顾远会回来。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5
顾远死死盯着少年,眼神阴晴不定。
我笑了笑,冲少年招手。
“顾平,他是你爸妈,快去认他们吧。”
少年低着头,慢慢走向唐婉。
他伸出手,想拉她的衣角。
“妈…”
唐婉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他。
“你别过来!脏死了!”
少年被推得摔倒,额头磕在地上。
他抬起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我冷笑一声,看向唐婉。
“怎么,儿子没考上复旦,你就不想要了?”
唐婉咬紧牙关,脸涨得通红。
她狠狠瞪着我。
“为什么我儿子变成这样?”
“是不是你故意虐待他?”
我摊开双手,语气轻慢。
“谁知道是你还是顾远的问题,生了个病秧子。”
“我一个外人,养了十五年,已经仁至义尽。”
“你们抛弃他,我只能送他去福利院。”
唐婉气得发抖,指着我说不出话。
顾远攥紧拳头,额角青筋暴起。
宴厅里几十个宗亲看着。
他们再不情愿,也得装出慈爱的模样。
唐婉挤出笑容,拉起少年。
“我们走,回家再说。”
顾远冷哼一声,拽着少年离开。
祭祖宴草草结束。
顾长山黑着脸,带着族人散去。
他们不敢相信,考上复旦的顾泽不是顾远的种。
其实早在祭祖日前半个月。
我去顾长山家送礼,听到他和顾瑶嘀咕。
他们说要借祭祖给顾泽认爹,让顾远回来团聚。
我不动声色,暗中查了顾平的下落。
我把他从福利院接来,安排在宴厅外等着。
他们不是想要一家三口团圆吗?
我偏要让他们如愿以偿。
十五年的屈辱,我要一点点讨回来。
祭祖宴后,我卖了老宅。
我用钱在城里买了套新房。
新家就在顾远和唐婉住的小区,隔着一条街。
我搬进去后,邻居们爱凑在一起闲聊。
我才知道,顾远和唐婉这十五年从没离开。
他们用假身份,在城里做生意,日子过得风光。
邻居说,他们是出了名的恩爱夫妻。
可现在,家里却鸡飞狗跳。
隔着街,我常听到他们吵架的声音。
“顾远!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们至于落到这地步?”
“你生的什么东西?一个病秧子,拖油瓶!”
“你还有脸说?我不行,你行?”
“顾泽多好,你偏说不是我的!”
“这废物,谁爱养谁养!”
6
一阵沉闷的撞击声传来。
我知道,顾平又挨打了。
他身体不好,总是惹唐婉不高兴。
搬来这一个月,我常听到他的哭声。
这天,我在小区超市碰到顾平。
他拄着拐杖,买了袋便宜的面。
脸上有块新伤,嘴角还挂着血迹。
我推着购物车,走过去。
“顾平,疼吗?”
他低头,声音沙哑。
“习惯了。”
我看着他,试探着问。
“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他摇摇头,眼神黯淡。
“没用,他们会打得更狠。”
我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
“有时候,网络比警察好使。”
顾平一愣,抬头看我。
他的眼神亮了亮,像抓到一根稻草。
我没再多说,转身离开。
几天后,我和顾远的远房表妹吃饭。
她是个八卦精,总爱讲顾家的糟心事。
“晓晴,你听说了吗?”
“顾远找他堂叔借钱,说家里多了张嘴,开销大。”
我喝了口茶,等她往下说。
“结果他堂叔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说唐婉命不好,生了个废物。”
“还说要给顾远介绍个女人。”
我挑眉:“他不是跟唐婉好好的?”
表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
“顾远嫌顾平拖累,想跟唐婉分手。”
“他堂叔找了个乡下的姑娘,说是去顾远家帮忙。”
“说是帮忙,其实是想让她生个健康的。”
我听完,差点笑出声。
“这一家子,真是热闹。”
表妹咯咯笑:“可不是,顾远这日子有得乱了。”
没过两天,我在小区看到个陌生女孩。
她二十出头,背着行李,进了顾远家。
唐婉脸色难看,但没吭声。
听说这女孩是顾长山花钱请来的,她不敢撵人。
女孩一来,顾远和唐婉的矛盾更大了。
“你整天窝在家里,屁用没有!”
“当初我为了你抛下一切,现在你嫌我?”
“别提你那儿子!生个病秧子,害我被人笑!”
“你混账!你敢再说一遍?”
对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像打雷一样。
我站在阳台,端着茶杯。
这场戏,才刚开场。
7
唐婉迫于生计,真的出去找活干了。
她十几年没上过班,哪有地方要她。
最后只能在街角的小饭馆洗盘子。
她满腹怨气,全撒在顾平身上。
每晚她回来,屋里就传来顾平的闷哼声。
小区里有人看不下去,在群里喊话。
“306的,你能不能别老折腾那孩子?”
“他都病成那样了,你还是不是人?”
“我见过那男孩,瘦得像根柴,八成是让你欺负的。”
“这女人哪来的?怎么突然冒出个儿子?”
群里一下炸了锅,各种猜测满天飞。
我靠在沙发上,刷着群消息。
唐婉终于冒泡,气急败坏。
“我管我儿子,关你们屁事?”
“少在这嚼舌根!”
曾经温柔可人的她,如今像个市井泼妇。
唐婉值夜班时,顾远和那女孩在家偷情。
他们旁若无人,连顾平在屋都不管。
我想了想,决定加把火。
第二天,我在楼道装了个摄像头。
唐婉不在时,顾远搂着女孩进进出出。
邻居们见了,装作没看见。
原本和唐婉关系好的阿姨,也因为顾平的事疏远她。
整个小区都知道顾远搞破鞋了。
只有唐婉还蒙在鼓里。
我打开电脑,把摄像头拍的画面剪成一段视频。
画面里,顾远和女孩搂抱的镜头一清二楚。
我用小号发到小区群。
群里顿时热闹得像庙会。
“天哪,这男人也太不要脸了吧!”
“老婆累死累活,他倒好,在家快活。”
“可怜那孩子,摊上这么个爹妈。”
我顺势在群里补了一句。
“什么偷情?唐婉本来就是第三者。”
这话像点燃了炮仗,群里八卦更凶了。
我趁热打铁,把祭祖宴的录像传上去。
那天我特意请了人录像,留了证据。
为了避嫌,我给自己的脸打了码。
“我的天!这俩人真狠,骗正妻养孩子!”
“还想白捡个复旦高材生,结果是个病秧子!”
“正妻这招绝了,硬生生把他们坑惨。”
唐婉这次没跳出来骂人。
她安静得像哑了。
8
夜色沉下来,对面炸开了锅。
“让她滚!贱人!你们这对狗男女!”
唐婉把女孩的包扔出门外,扇了她一巴掌。
顾远护住女孩,怒吼。
“唐婉,你发什么疯?”
“小雯怀了我的孩子!她要出事,我跟你拼命!”
唐婉愣住,眼珠子红得像血。
“我当年为了你抛下一切!你就这么对我?”
顾远冷笑,瞥了眼屋里的顾平。
“江晓晴不让我认顾泽,你又生个这玩意儿。”
“你是想让我顾家断后?”
两人吵得天翻地覆,楼道里全是回音。
最后居委会大妈来敲门,才算消停。
顾远带着女孩扭头走了。
可对面没安静多久。
“为什么!为什么你是我儿子?”
唐婉的声音尖得像刀子。
紧接着,一声惨叫刺破夜空。
“疼!救命!救命啊!”
我一听,赶紧拨了报警电话。
十分钟后,警车停在楼下。
“开门!警察!”
唐婉磨蹭半天,才把门打开。
她低着头,眼神阴冷。
“我没犯事,找我干嘛?”
警察推门进去,脸色大变。
我从阳台瞥过去,心跳停了一拍。
顾平倒在地上,腿上全是血。
他的拐杖断成两截,扔在角落。
“警察!救救我!”
顾平抓着警察的裤腿,声音发抖。
警察叫来救护车,把顾平抬走。
唐婉被带上警车,面无表情。
我后来才知道。
顾平那天偷偷开了直播。
他把手机藏在衣服里,录下了一切。
我刷手机时,弹出一条本地视频。
点开一看,是顾平的视角。
镜头里,唐婉叉着腰,破口大骂。
“我没钱!爱死不死!”
医生急得满头汗。
“现在手术还能保命,再拖就晚了!”
“晚就晚!死了干净!”
警察攥紧拳头,咬牙切齿。
“你是他妈,怎么这么狠?”
唐婉猛地一拍桌子。
“妈个屁!没这拖油瓶,我至于这样?”
“他早该死了!”
她吼完,瘫在地上,像疯了一样哭。
9
医生别无他法,开了急救通道。
六个小时后,顾平被推出手术室。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
唐婉猛地站起,嘴角扯出一丝笑。
“死了?那病秧子死了?”
医生愣住,皱眉看她。
“没死,但腿伤太重,以后走不了路了。”
唐婉脸一沉,瞪着医生。
她像是怪他多管闲事。
让人没想到的是。
第二天,顾平的直播账号火了。
粉丝一夜涨到二十万。
那些唐婉打骂他的视频,刷爆了网络。
热搜挂了两天,热度不减。
我点开评论区,骂声铺天盖地。
“这种女人怎么不去死?畜生!”
“警察呢?这不是虐待,是要人命!”
“人肉她!宋姓的,南方口音,查!”
“顾某的公司我也知道,这种男人该破产!”
我合上手机,靠在阳台栏杆上。
几天后,网上爆出顾远的地址。
有人拍到他在公司门口被围堵。
他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他老板当众宣布,开了他。
一个四十岁的男人,没了工作。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网红”。
顾远躲回了老家。
对面安静得像没人住。
一周后,我戴着口罩出门。
正好撞见唐婉下楼。
她裹着围巾,戴墨镜,行色匆匆。
我起了好奇,悄悄跟在她后头。
她走进一家美容院。
巧了,我认识那里的经理。
我躲在车里,调出监控画面。
唐婉坐在咨询室,语气急切。
“我要整容,整得谁也认不出我。”
她最近出门,总被人指指点点。
买菜被扔烂叶子,上街被泼脏水。
有人查到她地址,往她家扔死鱼。
她吓得不敢露脸。
“女士,这得慎重考虑…”
咨询师话没说完,手机响了。
“李经理。”
“按她说的,安排手术。”
“是。”
打电话的是我。
我想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
咨询师报了个方案,开了价。
“三十五万?”
唐婉声音尖得像被掐了脖子。
“如果只做眼部,两万就够。”
“不,我要全换,连骨头都改!”
咨询师沉默了。
唐婉撑着桌子,低声问。
“你们能贷款吗?分期行不行?”
咨询师摇摇头,面露难色。
我冷笑一声,关了监控。
我有更好的主意。
10
中午,我刷到唐婉回家的监控。
她垂头丧气,推开门。
门缝里塞了张小广告。
她本想扔掉,瞥了眼内容。
她顿了顿,把广告塞进兜里。
我笑了笑。
成了。
不出所料,唐婉借了高利贷。
三天后,她躺上了手术台。
割眼皮,磨骨,填充脸,连下巴都削了。
手术后,她带着顾平搬走了。
她以为换张脸就能重来。
可惜她不知道。
那张广告是我从黑街挑来的。
利息高得吓人,放贷的是道上的人。
利滚利,没多久,催债的找上门。
可她家早空了。
我听到砸门声,打开门。
“他们搬走了。”
领头的壮汉皱眉。
“你知道她去哪了?”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男人的地址。”
我把顾远老家的地址给了他。
唐婉我恨,顾远我更恨。
一个月后,顾远和唐婉订婚了。
他们选在城里最大的酒店,办婚礼。
我收到请柬,笑了。
这机会,送上门了。
婚礼当天,我穿上十五年前的婚纱。
我推开礼堂门,走了进去。
全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我。
唐婉穿着婚纱,脸僵得像石膏。
顾远皱眉,低声骂。
“江晓晴,你来干什么?”
我举起话筒,笑得从容。
“送份贺礼。”
我打开包,掏出一份亲子鉴定。
我甩到他们面前。
“顾平不是你儿子,唐婉。”
“他是你和另一个男人的。”
礼堂炸了,宾客议论纷纷。
唐婉尖叫:“你胡说!假的!”
我按下遥控,投影仪亮起。
屏幕上,顾远和唐婉的邮件跳出来。
他们当年商量抛弃顾平,伪造失联。
还有段录音,是顾远的声音。
“江晓晴那傻子,养了十五年别人的孩子,还以为我爱她。”
宾客哗然,有人骂出声。
我又放出一段视频。
是唐婉和放贷人的通话。
她借高利贷,抵押了顾远的房子。
顾远冲上来,想抢话筒。
我一脚踹开他,笑得肆意。
“顾远,你赌我等你十五年,我等了。”
“可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唐婉瘫在地上,捂着脸哭。
顾远被宾客指责,脸色铁青。
顾氏宗亲气得宣布,和他断绝关系。
顾泽走过来,抱住我。
“妈,我们回家。”
婚礼成了一场笑话。
几天后,顾远公司破产。
催债人找到他家,砸了门。
唐婉不知所踪,听说疯了。
顾远落魄不堪,跑来求我。
他跪在门口,鼻涕一把泪一把。
“晓晴,我错了,给我条活路…”
我端着咖啡,冷冷看他。
“顾远,你让我等十五年。”
“现在,你也等我十五年,看我会不会回头。”
我关上门。
顾泽在客厅喊:“妈,晚饭吃什么?”
我回头,阳光洒满房间。
这才是我要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