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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红灯

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林昭的咽喉。

空气是冷的,墙壁是白的,ICU门口“病危”两个猩红的字,是扎进她心脏的玻璃碎片。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随着冰冷的刺痛。

她已经在这里守了四十八个小时。

手机里,她和陈岩的结婚纪念日照片还停留在锁屏界面。照片上,陈岩笑着,眼角的细纹里都盛满了温柔,他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背景是他们亲手布置的、温馨的小家。

“昭昭,等这个项目忙完,我们就去冰岛看极光,好不好?”

“昭昭,妈又催我们生孩子了,你怎么看?”

“昭-昭……”

他的声音犹在耳畔,可那个鲜活的人,此刻却隔着一扇厚重的门,全身插满了管子,依赖着机器维持生命。

“林昭女士。”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神情疲惫而凝重。他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林昭紧绷的神经上。“陈先生的情况非常不乐观。由于猛烈撞击,他脑部严重受损,虽然我们尽了全力抢救,但他始终没有恢复自主意识的迹象。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那个早上出门前还吻了她额头,说晚上回来给她带最爱吃的芝士蛋糕的男人,再也回不来了吗?

林昭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浸满苦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拼命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

不会的,陈岩不会的。他那么坚韧,那么爱她,他答应过要和她白头偕老的。

“医生,”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

医生叹了口气,眼神里是职业性的同情和无能为力。“我们已经用了最好的药和最好的设备。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意志力了。”

意志力。

林昭的目光穿过ICU门上小小的玻璃窗,落在那个被无数仪器包围的身影上。陈岩,你的意志力在哪里?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就在她濒临崩溃的边缘,一个轻柔、迟疑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请问……是陈岩的家属吗?”

林昭木然地回头。

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女人。

很漂亮的女人,即使脸色苍白,眼眶红肿,也难掩其清丽的五官。她穿着一条素色的长裙,外面套着一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开衫,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被风雨打湿的百合花,脆弱又惹人怜爱。

她的手,正下意识地、保护性地放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林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但一种女人的直觉,像警报一样在脑海里尖锐地鸣叫起来。

女人缓缓走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目光却越过林昭,悲切地望向ICU的门。“他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你是谁?”林昭的声音干涩、警惕。

女人这才把目光转回到她身上,那双美丽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咬着嘴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终,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对着林昭,缓缓地、屈辱地弯下了膝盖。

“噗通”一声。

她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姐姐,”她仰起头,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求求你,求你成全我们。”

2 白月光

“姐姐?”

林昭觉得荒谬,甚至有点想笑。她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大脑因为极致的悲痛和震惊,反而变得一片空白。

“你叫我什么?”

“我叫苏晴,”女人泪眼婆娑地自我介绍,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和陈岩……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林昭重复着这四个字,感觉像是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和陈岩结婚五年,从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风风雨雨,相濡以沫。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现在,一个陌生的女人跪在她面前,说和她的丈夫真心相爱?

“你起来,”林昭的声音冷得像冰,“这里是医院,不是你演戏的舞台。”

苏晴却像是没听见,依旧跪在那里,哭得梨花带雨。“姐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你很不公平,我也不想伤害你。可是……我已经有了陈岩的孩子。”

她说着,再次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小腹,那个动作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插进林昭的心口。

孩子……

林昭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那个弧度,昭示着一个新生命的存在。

是陈岩的?

不可能!

陈岩不是那样的人!他每天按时回家,手机从不设密,所有的收入都交给她打理,他们还在计划下一次旅行,他怎么可能会背叛她?

“你胡说!”林昭厉声呵斥,情绪第一次失控,“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我没有胡说!”苏晴哭喊着,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举到林昭面前,“这是陈岩写的信!是他亲手交给我的!他说,等他处理好和你的关系,就马上娶我,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那是一封信。

信纸是陈岩书房里常用的那种带着暗纹的米白色信纸。林昭的心猛地一沉,颤抖着手接了过来。

字迹刚劲有力,是她熟悉了十年的、陈岩的笔迹。

“我的晴晴:

原谅我的懦弱,迟迟未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和林昭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基于责任和感动,并非爱情。我亏欠她,所以一直无法开口。但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生命,什么是奋不顾身的爱。

肚子里宝宝的每一次胎动,都像是在提醒我,我必须勇敢起来。

晴晴,等我,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和她离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我会用我的余生来爱你,和我们的孩子。

爱你的,陈岩。”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林昭的眼球上。

责任?感动?

那些年,他为她排几个小时的队买一张演唱会门票;她生病时,他整夜不睡守在床边;他们一起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畅想未来,一起分享第一笔奖金的喜悦……这一切,都只是责任和感动吗?

她以为的琴瑟和鸣,情比金坚,原来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不……这不是真的……”林昭喃喃自语,拼命摇头,“这是伪造的!他的字迹谁都可以模仿!”

“姐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苏晴的眼泪流得更凶了,“陈岩他根本不爱你!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放松、最快乐的!他说和你在一起生活,就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他真正爱的人,一直都是我!”

“我们从大学时就在一起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你对他有恩,他根本不会娶你!他爱的,从始至终,都是我这个白月光啊!”

白月光。

这个词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昭混乱的记忆。

她想起来了。

陈岩的大学同学录里,夹着一张单人照。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在阳光下笑得灿烂。陈岩曾无意中提起过,那是他的初恋,后来因为一些误会分开了。

原来,那个照片上的女孩,就是眼前的苏晴。

原来,所谓的“误会”,所谓的“过去”,根本就没有过去。

“他出车祸前,就是来找我的。”苏晴的声音像魔咒,一点点瓦解着林昭最后的防线,“他把这封信交给我,还给我和宝宝买了很多东西。他说,他要去跟你摊牌,他再也忍受不了那样的婚姻了。如果不是为了去见你,他根本不会出事!”

苏晴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是林昭。

是她,这个名存实亡的“陈太太”,霸占着不属于自己的位置,才导致了这场悲剧。

“所以,姐姐,”苏晴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眼神里带着一种绝望的恳求,“你现在可以把陈岩还给我了吗?医生说他可能……可能时间不多了。他最后的愿望,就是娶我,让我们的孩子认祖归宗。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签了离婚协议吧。让他安心地走,好不好?”

她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是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

男方的位置上,已经签好了“陈岩”两个字,笔锋和他信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林昭看着那份协议,只觉得天旋地转。

一边是躺在ICU里生死未卜的丈夫,一边是挺着孕肚跪地恳求的“白月光”,手里还拿着丈夫“亲笔”的信和离婚协议。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3 龟裂

接下来的几天,林昭活得像个游魂。

她拒绝签署那份离婚协议,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不能信。她无法想象,那个每晚拥她入眠的男人,心里装着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苏晴没有再逼她,但她也没有离开。

她就像一道影子,一道时时刻刻提醒着林昭“真相”有多残酷的影子,盘踞在ICU的走廊里。她会给林昭送来温热的粥,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看着她,轻声说:“姐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然陈岩会担心的。”

她的话语温柔,却比刀子还伤人。

“陈岩会担心的”,担心谁?担心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妻子,还是担心她腹中那个所谓的“爱情结晶”?

陈岩的父母也从老家赶来了。

婆婆一见到苏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在看到她隆起的小腹和那封信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她拉着苏晴的手,一口一个“我的好晴晴”,眼泪掉得比苏晴还真切。“是我们陈家对不起你!让你和我的乖孙受委屈了!”

转过头来,她看着面无血色的林昭,眼神里充满了责备和不耐。

“林昭,事到如今,你就别再占着位置了。既然阿岩爱的是晴晴,你就成全他们吧。我们陈家的香火,可不能断在你手里。”

“妈……”林昭开口,声音嘶哑,“阿岩他还没醒,一切都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一面之词?白纸黑字写着呢!”婆婆把那封信甩在林昭脸上,纸张边缘划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细微的刺痛。“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嫁给阿岩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现在晴晴有了我们陈家的种,你还想怎么样?非要让我们家绝后你才甘心吗?”

这些话,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林昭的心里。

结婚五年,不是她生不出来,是陈岩说公司刚起步,想等稳定一点再要孩子,想给她和未来的宝宝更好的生活。她体谅他,支持他,将所有的期待都压在心底。

原来,这不过是他拖延的借口。

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不想要和她的孩子。

公公虽然没说什么,但那沉默的、默认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这个家里,在这场荒诞的闹剧中,林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一个霸占着“陈太太”头衔,阻碍有情人终成眷属,甚至间接害了自己丈夫的恶人。

她被孤立了。

每天,她独自守在ICU外,看着苏晴在婆婆的搀扶下,对着监护室的门柔声细语,诉说着她和陈岩的“美好未来”。

“阿岩,你听到了吗?宝宝今天又踢我了,他一定很想快点见到爸爸。”

“阿岩,你放心,妈把我照顾得很好。她说等你醒了,我们就马上办婚礼。”

林昭的心,就在这样日复一日的凌迟中,慢慢变得麻木,龟裂。

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过去那五年的婚姻。

陈岩是不是真的不爱她?

她想起,他加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她以为他是为了事业打拼,现在想来,他是不是去了苏晴那里?

她想起,他去年生日,她送了他一块名牌手表,他当时笑了,却很少见他戴。而苏晴的手腕上,带着一块同品牌的男士手表,她说,那是“陈岩送的定情信物”。

她想起,他手机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通话频率很高。她问过一次,他轻描淡写地说是“一个重要的客户”。那个号码,现在想来,是不是就是苏晴的?

无数被她忽略的细节,此刻都像锋利的刀片,凌迟着她的记忆,让她血肉模糊。

原来,她所以为的幸福,只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海浪一来,就化为乌有。

不,或许连城堡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幻影。

巨大的悲痛和背叛感,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开始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有时候,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面色憔-悴、眼神空洞的女人,会觉得无比陌生。

她是谁?她在这里做什么?她坚守的,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一天深夜,林昭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梦到陈岩醒了,却冷漠地推开她,走向了苏晴。

她再也睡不着,鬼使神差地走到了ICU门口。

深夜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仪器单调的滴答声,显得格外清晰。

她透过玻璃窗,静静地看着里面的人。

陈岩,如果你真的爱她,如果你真的不爱我,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变成今天这样一个笑话?

眼泪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知道真相吗?来医院后面的花园。”

4 疑点

深夜的医院花园,寂静得有些阴森。

林昭握着手机,心脏怦怦直跳。那条短信,像一个未知的诱饵,让她不安,却又无法抗拒。

她需要一个真相,任何形式的真相,好过现在这样被蒙在鼓里,任人宰割。

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花园中央。他身形瘦高,看起来很年轻。

“是你找我?”林昭站定,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男人转过身,帽檐下的脸庞很清秀,但眉宇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世故和焦虑。

“你是林昭?”他问。

“我是。”

“我是陈岩的朋友,我叫小K,是个程序员。”男人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告诉你,苏晴说的,不全是实话。”

林昭的心猛地一紧。“什么意思?”

小K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燃了一根,深吸一口,才缓缓说道:“岩哥他……确实和苏晴重新联系上了,大概是半年前同学聚会的时候。但是,事情根本不像苏晴说的那样。”

“岩哥那段时间压力很大,公司有个项目出了问题,他焦头烂额。苏晴就是那时候出现的,对他关怀备至,大概是……趁虚而入了吧。”小K的眼神有些闪躲,“男人嘛,有时候就是会犯错。但岩哥他心里,一直都只有你。”

“只有我?”林昭冷笑,“只有我,他会跟别人上床,还搞出个孩子?”

“孩子的事我不清楚。”小K立刻摇头,“但我可以肯定,岩哥早就想跟她断了!出事前一个月,他找我喝过一次酒,他很痛苦,很后悔。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他说苏晴越来越偏执,用各种手段纠缠他,他快被逼疯了。”

小K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截图,递给林昭。

是两个月前,他和陈岩的聊天记录。

陈岩:“我真他妈混蛋,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陈岩:“我不能对不起昭昭,我得跟苏晴说清楚。”

陈岩:“她不肯放手,还拿过去的事要挟我,我该怎么办?”

看着这些文字,林昭的指尖冰凉。

“那封信呢?”她哑声问,“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信我不知道。”小K说,“但岩哥的字,苏晴那里肯定有。他们大学时谈过恋爱,留下几封情书太正常了。找人模仿笔迹,或者从旧信里拼凑,对有心人来说,不难。”

“还有这个,”小K又调出另一张照片,“这是岩哥出事前一天发给我的。他给你订的结婚纪念日礼物,是一对去冰岛的机票,下个月出发。他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照片上,是航空公司的订单确认页面,出行人正是“陈岩”和“林昭”。

林昭看着那张机票订单,眼泪瞬间决堤。

冰岛的极光,那是她念叨了很久的梦想。他一直都记得。

一个准备和妻子离婚,去迎接新生活的男人,会提前一个月订下和妻子的浪漫旅行吗?

一个深爱着“白月光”,觉得和妻子在一起是“平淡无味”的男人,会因为背叛了妻子而痛苦悔恨吗?

苏晴的谎言,在这些证据面前,出现了第一道裂痕。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昭想不通,“如果陈岩想跟她分手,她为什么要捏造这些谎言,逼我离婚?”

小K掐灭了烟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岩哥的公司,去年刚完成一轮融资,发展得很好,市值不低。你是他的合法妻子,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名下的财产,包括公司股份,第一顺位继承人是谁,不言而喻吧?”

林昭如遭雷击,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财产。

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从陈岩出事到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他的安危,她愿意倾家荡产去救他。

可有的人,却已经开始盘算他死后的遗产了。

“苏晴她……她家里条件很差,一直想嫁个有钱人。”小K低声说,“她大概是把岩哥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了。只要能让你离婚,她再拿着那个孩子做文章,不管岩哥是死是活,她都能分到一大笔钱。”

原来如此。

所有的深情款款,所有的泪眼婆娑,都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她的丈夫,用生命爱着的女人,不是那个楚楚可怜的白月光,而是她自己。

而那个女人,从头到尾,爱的只是陈岩的钱。

“谢谢你。”林昭对着小K,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岩哥是个好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了还要被人这么算计。”小K叹了口气,“你自己多保重。那个女人,不简单。”

说完,他便戴上帽子,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林昭独自站在花园里,夜风吹干了她脸上的泪痕。她抬起头,看着ICU方向那一点微弱的灯光,眼神一点点从悲伤和迷茫,变得清明而坚定。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软弱下去了。

她要保护她的丈夫,无论生死,都要保护他的名誉,保护他们的爱情。

这场仗,现在才刚刚开始。

5 反击

第二天,林昭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消沉,不再回避。她去买了新的衣服,化了淡妆,遮住了满脸的憔-悴。当她重新出现在ICU走廊时,婆婆和苏晴都愣住了。

“姐姐,你……”苏晴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昭没有理她,径直走到婆婆面前,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妈,从今天起,陈岩的所有事情,由我来全权负责。我不希望有任何闲杂人等,再来打扰他。”

她特意加重了“闲杂人等”四个字。

婆婆被她的气势镇住,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是陈岩的合法妻子,这是法律赋予我的权利和义务。”林昭拿出手机,将那张机票订单的照片展示给婆婆看,“这是陈岩出事前为我订的,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旅行。一个准备和‘真爱’开始新生活的男人,会做这种事吗?”

婆婆看着照片,脸色变了变。

林昭又看向苏晴,目光锐利如刀。“苏晴小姐,你说陈岩要把你和孩子当成余生来爱,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公司的财务状况?”

苏晴一愣:“什么?”

“哦,看来他没告诉你。”林昭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也对,他怎么会让你跟着担惊受怕呢?其实,公司上个季度投资失败,亏损严重,现在已经濒临破产了。我们不仅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银行一大笔贷款。车子房子都抵押了,这也是他最近压力那么大的原因。”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苏晴的表情。

果然,听到“濒临破产”四个字时,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不可能!”她尖声叫道,“他的公司明明……”

“明明刚融到资,对吗?”林昭截断她的话,步步紧逼,“那是为了填补之前的窟窿!苏晴小姐,你口口声声说爱陈岩,你爱的,到底是风光无限的陈总,还是一个负债累累、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植物人?”

苏晴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婆婆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一把抓住林昭:“你说的是真的?公司要破产了?那我们家的钱……”

“妈,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天就塌不下来。”林昭安抚地拍了拍婆婆的手,眼神却冷冷地瞥向苏晴,“但是,这就不劳苏晴小姐费心了。毕竟,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也给不了你和孩子什么‘完整的家’了。”

她转身,不再看苏晴惨白的脸,走到ICU门口,隔着玻璃,轻声对里面的人说:“陈岩,你听着,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也不会让任何人玷污我们的感情。你安心休养,我等你醒来。”

她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力量。

从那天起,林昭夺回了所有的主动权。

她冷静地处理着公司的大小事务,虽然很多东西她不懂,但她学得很快。她咨询了律师,了解了所有关于财产继承和公司股权的法律问题。她将家里的积蓄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每一笔医疗费都亲自过目。

婆婆在得知公司“濒临破产”后,对苏晴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她不再嘘寒问暖,不再提“乖孙”的事,反而时常唉声叹气,抱怨自己命苦。

苏晴的处境变得无比尴尬。

她精心编织的“豪门梦”碎了。她腹中的孩子,从“价值连城”的筹码,变成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她开始坐立不安。她几次想找林昭理论,都被林昭冰冷的眼神和无懈可击的逻辑怼了回去。

“苏晴小姐,如果你真的爱陈岩,现在就应该安安静静地养胎,而不是在这里纠缠不休,影响病人的休养环境。”

“苏晴小姐,关于你腹中孩子的身份,我持保留意见。等陈岩醒来,或者,在必要的时候,我会申请做DNA鉴定。在结果出来之前,请你不要再以‘陈家的人’自居。”

苏晴节节败退。她引以为傲的美貌和眼泪,在冷静理智的林昭面前,变得一文不值。

终于,在又一次碰壁后,苏晴崩溃了。

“林昭,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在走廊里失控地大喊,“你非要逼死我吗?”

林昭平静地看着她:“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在陈岩倒下的时候,守住我们的家。倒是你,苏晴小姐,你到底想怎么样?是想继续演这场深情戏码,还是想谈谈,你伪造信件、意图骗取他人财产,需要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

“你!”苏晴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血口喷人!我没有!”

“有没有,我们法庭上见。”林昭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开。

她知道,苏晴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彻底击溃了。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快就来了。

那天,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找到了医院,自称是陈岩的法律顾问,张律师。

他是来宣布陈岩的遗嘱的。

不是因为陈岩去世了,而是因为陈岩在半年前,公司融资成功后,就重新立了一份遗嘱,并且做了公证。遗嘱中写明,若他发生意外,他名下51%的公司股权,将自动转入一个信托基金,基金的唯一受益人,是他的妻子,林昭。

而遗嘱的附加条款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一句话:

“本人陈岩,与苏晴女士的所有关系,已于今日彻底了结。此后,其一切行为,皆与本人无关。本人名下任何财产,苏晴女士及其子女,均无权继承。”

遗嘱的落款日期,就在小K说的,陈岩找他喝完酒的第二天。

原来,他早就做好了了断。他不是没有担当,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不动声色地,保护着她,保护着他们的婚姻。

当张律师当着所有人的面,宣读完这份遗嘱后,苏晴的脸,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死灰般的颜色。

她所有的谎言,所有的算计,在这份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疯狂地摇头,歇斯底里地尖叫,“是你们!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没有人理会她的疯癫。

婆婆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看着林昭的眼神,充满了悔恨和尴尬。

而林昭,在听到遗嘱内容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感动。

原来,他从未背叛。

原来,她所以为的那些裂痕,不过是他在独自抵挡风雨时,被溅上的泥点。

陈岩,我的爱人。

你这个傻瓜。

6 尾声

苏晴最终还是走了。

在确认陈岩的公司不仅没有破产,反而因为项目走上正轨而蒸蒸日上,并且自己一分钱都拿不到之后,她灰溜溜地消失了。

后来林昭听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陈岩的,而是她之前交往的一个富二代的。她本想利用这个孩子,从陈岩这里骗一笔钱,再去富二代那里“碰瓷”,没想到算盘落空,两头不是人。

婆婆也向林昭道了歉,虽然姿态扭捏,但总归是认了错。林昭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经历过这场风波,这个家,需要重新开始。

而陈岩,在昏迷了三个月后,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记忆出现了部分损伤,忘记了很多事,但他没有忘记林昭。

他醒来后,看到守在床边的她,虚弱地笑了笑,说的第一句话是:

“昭昭,我的……芝士蛋糕呢?”

林昭的眼泪,笑着流了下来。

她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蛋糕店关门了,”她哽咽着说,“罚你,以后每天都给我买。”

“好。”他轻轻地回答,用尽全身力气,回握住她的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明亮。

林昭知道,那段最黑暗、最痛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生活或许总有风雨,婚姻或许难免瑕疵,但只要两个人的心还在一起,只要还愿意为对方抵挡风雨,擦去泥泞,那么,所有的裂痕终将被修复,所有的伤口终将长出新的血肉。

而那束刺破黑暗,指引她走出来的光,自始至终,都源于他们之间,那份无需言说,却早已刻入骨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