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月，你怎么还躺着？赶紧起来给建华做早饭！"
王老太太尖锐的嗓音刺破清晨的宁静，林秋月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是熟悉的破旧房间，墙上贴着已经发黄的报纸，木制的床板咯吱作响。她低头看看自己，二十岁的身体，白嫩的双手还没有因为常年劳作而变得粗糙。
这是1982年的春天。
林秋月的心脏狂跳起来，她重生了！回到了结婚刚满一年的时候！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这一天，小叔子王建华要去县城考试，婆婆非要她做一桌好菜送行。而她那时候傻乎乎的，为了在婆家立足，什么都依着婆婆。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前世的她被这对母子活活折磨死，临死前才知道，小叔子王建华根本不是什么好学生，而是个好吃懒做的混混，她辛苦攒的钱都被他拿去堵伯了。
"秋月！你聋了吗？"王老太太直接推门而入，看到林秋月还在床上，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妈，现在才五点半。"林秋月坐起身，语气平静得让王老太太一愣。
以前的林秋月听到婆婆叫，总是立刻跳起来，生怕慢了一秒。今天怎么这么淡定？
"五点半怎么了？建华今天要考试，你不早点起来做饭，他吃什么？"王老太太理直气壮地说道，"人家是要当干部的人，你这个当嫂子的就不能体谅一下？"
林秋月差点笑出声。
考试？前世这个时候她还信以为真，后来才知道，王建华压根就没去考什么试，而是去城里找他那个寡妇情人了。
"妈，建华昨天晚上才告诉我今天要考试的事，我来不及准备什么好东西。"林秋月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什么叫来不及？家里不是还有那只老母鸡吗？杀了炖汤，再做几个好菜。"王老太太眼睛一瞪，"那鸡是我专门给建华补身体的。"
林秋月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只老母鸡，是她娘家带来的，养了快一年了，平时下蛋都舍不得吃，全给了小叔子补身体。前世的她就是因为太善良，什么都让着小叔子，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妈，那鸡是我娘家给我的，而且正在下蛋，现在杀了太可惜。"林秋月直视着王老太太，"我给建华煮鸡蛋面条吧，加两个荷包蛋。"
"什么？"王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居然敢顶嘴？那鸡既然到了我们王家，就是我们王家的！建华要考试，吃个鸡怎么了？"
这时候，隔壁房间传来脚步声，王建国披着衣服走了出来。
"妈，你们怎么了？大清早的吵什么？"王建国揉着眼睛，一脸困倦。
"还不是你媳妇，舍不得给建华杀鸡！"王老太太立刻告状，"她现在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婆婆的话都不听了！"
王建国看了看林秋月，又看了看母亲，为难地说："妈，要不就算了吧，建华吃面条也行......"
"你胳膊肘往外拐什么？"王老太太怒气冲冲地指着儿子，"建华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不心疼他？"
林秋月冷眼看着这一幕。
前世的王建国就是这样，永远当和事佬，永远偏向母亲和弟弟，从来不为她说一句话。她傻乎乎地以为这是因为王建国孝顺，现在才明白，他不过是个没担当的懦夫。
"建国，我问你一句话。"林秋月突然开口，"如果有一天我和你妈、你弟弟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这个问题让王建国愣住了，王老太太也停止了抱怨，两人都瞪着林秋月。
"秋月，你怎么问这种问题？"王建国尴尬地说道。
"回答我。"林秋月的眼神异常坚定，"我就想知道，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王建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王老太太见儿子被问住了，立刻跳了起来："林秋月，你什么意思？想让我儿子在亲妈和媳妇之间选择？你以为你是谁？没有我，你能嫁进我们王家？"
"没错，我确实应该感谢您。"林秋月站起身，整理着衣服，"感谢您让我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话说完，她径直走向厨房。
既然重生了，她就要为前世的自己讨回公道。
王老太太和王建国面面相觑，都感觉今天的林秋月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厨房里，林秋月熟练地生火做饭。前世为了讨好这个家庭，她练就了一手好厨艺，现在这些技能正好用上。
她决定给小叔子王建华做一顿"特别"的早餐。
不一会儿，王建华就起床了。二十二岁的年纪，长得倒是人模人样，只是眼神中总是带着一种油滑和算计。
"嫂子，听说你要给我杀鸡？"王建华走进厨房，笑嘻嘻地说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建华，你今天真的要去考试吗？"林秋月头也不抬地问道。
"当然了，县里的招干考试，考上了我就是干部了。"王建华拍着胸脯说道，"到时候我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嫂子的好。"
林秋月心中冷笑。
前世她就是被这些甜言蜜语骗了，把自己的嫁妆钱、工作攒的钱全都给了他，结果呢？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不但没有感激，还联合婆婆一起欺负她。
"那我祝你考试顺利。"林秋月端着一碗面条出来，"来，吃吧。"
面条上卧着两个黄澄澄的荷包蛋，看起来确实不错。王建华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吃，却被王老太太一把拦住。
"建华别吃，这面条里可能有问题！"王老太太怒视着林秋月，"我让你杀鸡，你偏不杀，现在又主动下厨，肯定没安好心！"
林秋月简直要被气笑了："妈，您觉得我会在面条里下毒？"
"谁知道呢！"王老太太一副宁可信其有的架势，"反正我不允许建华吃这个面条！秋月，你立刻去杀鸡，重新给建华做早餐！"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邻居大娘的声音："王家嫂子，你们家又在吵架啊？"
王老太太脸色一变，赶紧堆起笑容往外走："没有没有，李大娘，我们哪里吵架了？"
林秋月趁机走到王建华身边，低声说道："建华，你真的觉得我会害你吗？我们是一家人啊。"
王建华看着嫂子真诚的眼神，心中的疑虑散去了一些。而且他确实饿了，面条香气扑鼻，让他忍不住咽口水。
"我相信嫂子。"王建华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林秋月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还有半个小时，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二章
王建华吃完面条后心满意足地回房间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考试"。
林秋月坐在院子里，回想着前世发生的一切。
那是1985年，她已经在这个家里受了三年的气。那年冬天，她怀着身孕，婆婆却逼着她去河边洗衣服，说小叔子要结婚了，家里需要干净的床单被褥。
那天河水冰凉刺骨，她洗到一半就腹痛难忍，血流不止。等王建国把她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没了。
医生说她子宫受了重创，以后很难再怀孕。
王老太太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但没有一句安慰，反而说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要王建国跟她离婚，娶个能生儿子的。
那时候她还天真地以为，王建国至少会为她说句话。结果呢？王建国沉默了整整一个星期，最后竟然真的跟她提了离婚。
离婚后，她无家可归，只能在县城里租个小房子，靠给人洗衣服、做针线活维持生计。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营养不良，没过几年就病倒了。
临死前，她才从邻居口中得知真相。
王建华根本就没考上什么干部，他早就跟城里的一个寡妇搞在一起，那女人开了个小饭馆，王建华就在那里当小白脸。她辛苦攒的那些钱，全都被王建华拿去讨好那个女人了。
更让她愤怒的是，王建华结婚的对象竟然是她的堂妹林桂花。原来在她还没离婚的时候，王家就已经和林桂花定了亲，她这个原配妻子成了最大的障碍。
所以王老太太才会想方设法地折磨她，就是要逼她主动离婚。
而她那个老实的丈夫王建国，早就知道这一切，却选择了沉默。
想到这里，林秋月的心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既然重生了，她绝对不会再让这些人得逞！
"建华，准备好了吗？时间不早了。"王老太太催促着小儿子。
"好了好了，妈你别催。"王建华背着个破书包走了出来，看起来确实像个要去考试的学生。
林秋月站起身，微笑着说道："建华，你带着点钱吧，万一路上需要买点什么。"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两张五元的钞票，递给王建华。
前世的她就是这样，每次王建华出门，都会塞给他钱，生怕他在外面受委屈。
王建华眼睛一亮，立刻接过钱："嫂子真好，等我考上了，一定好好报答你。"
"不用报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秋月温和地说道，"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王建华警觉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今天考试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帮我买点红糖回来。"林秋月脸色微红，"我最近身体有些不舒服。"
王老太太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是不是有了？"
"还不确定，可能是月事不调。"林秋月害羞地低下头。
这个时代的人对这种事情都比较避讳，王老太太也不好多问，只是叮嘱道："建华，记住了，回来的时候给你嫂子买点红糖。"
"知道了。"王建华不耐烦地应了一声，提着包就往外走。
林秋月送到门口，温柔地说道："建华，考试的时候别紧张，发挥出正常水平就行。"
等王建华走远了，王老太太才对林秋月说道："你今天倒是懂事，没有跟建华置气。"
"妈，我怎么会跟建华置气呢？他是您的儿子，也是建国的弟弟，我应该支持他。"林秋月笑着说道，"只是那只鸡真的不能杀，它还小，再养几个月才合适。"
王老太太听她这么说，心情好了一些："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以后建华有什么需要，你不能推辞。"
"当然不会。"林秋月乖巧地点头。
王建国在一旁听着，总觉得今天的妻子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上午时分，林秋月开始洗衣服。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就是在家里做家务，等着王建华考试回来报喜。
现在她知道，王建华根本就没去考试，而是去城里找他那个相好的寡妇了。
那个女人叫赵翠花，三十多岁，丈夫早死，一个人开着个小饭馆。王建华经常去她那里蹭吃蹭喝，两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林秋月一边洗着衣服，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
她要揭穿王建华的真面目，但不能操之过急。她需要证据，需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王建华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想着，院子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王家嫂子！王家嫂子！不好了！"
李大娘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脸色惊慌失措。
"李大娘，怎么了？"王老太太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
"建华......建华他......"李大娘上气不接下气，"他在城里出事了！"
王老太太脸色瞬间煞白："什么？出什么事了？"
"我刚从城里回来，看见建华在红旗饭馆里跟人打架，满脸是血！"李大娘喘着气说道，"那个赵翠花也在场，说是因为钱的事情打起来的。"
林秋月心中暗自冷笑。
来了，前世也是这个时候，李大娘带回了这个消息。只不过前世的她听到后，立刻急得要死，跟王老太太一起赶去城里，花了好多钱才把王建华从派出所里捞出来。
现在想想，这根本就是王建华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骗她的钱。
"什么？打架？"王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的建华啊！他不是去考试的吗？怎么会在红旗饭馆？"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李大娘看了看林秋月，欲言又止。
林秋月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在这个小地方，王建华和赵翠花的事情早就不是秘密了，只有王家人还被蒙在鼓里。
"李大娘，您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林秋月平静地问道。
"这......"李大娘犹豫了一下，"秋月啊，其实大家都知道，建华经常去赵翠花那里。我以为你们家里人都知道呢。"
王老太太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建华和那个赵翠花......"李大娘吞吞吐吐地说不下去。
这时候，王建国从屋里走了出来，听到谈话内容，脸色也变了："李大娘，你把话说清楚。"
林秋月站起身，语气依然平静："李大娘，您看到的具体是什么情况？请详细说一遍。"
她要让这一家人彻底看清楚王建华的真面目。
第三章
李大娘看着王家三人的表情，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事已至此，只能实话实说。
"秋月啊，其实这事儿整个村子都知道，就你们家不知道。"李大娘叹了口气，"建华从去年开始就经常往城里跑，说是去找工作，实际上是去找那个赵翠花。"
"那个女人比建华大十几岁，是个寡妇，开着个小饭馆。建华经常在她那里吃饭，两人......两人早就那个了。"
王老太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胡说什么？我儿子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寡妇？"
"王家嫂子，我骗你干什么？"李大娘急了，"我今天是去城里买盐的，路过红旗饭馆的时候，正好看见建华在里面跟一个男人打架。那个男人说建华欠了赌债不还，建华说钱都给赵翠花了，两人就打起来了。"
"赌债？"王建国的声音都变了，"建华什么时候学会堵伯了？"
林秋月在心中冷笑。
前世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这么震惊。但是那时候她想的是怎么帮王建华解决麻烦，而不是去追究真相。
结果她倾尽所有帮王建华还了赌债，王建华却没有丝毫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李大娘，您还看到了什么？"林秋月继续问道。
"那个赵翠花护着建华，说是她的钱，不关别人的事。"李大娘摇摇头，"后来派出所的人来了，把建华带走了。赵翠花跟着去了，说要保释他。"
王老太太瘫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
她一直以为小儿子是个有出息的，经常在邻居面前夸建华聪明能干，说他迟早会有大出息。现在听说儿子不但和寡妇有一腿，还染上了堵伯，这让她怎么能接受？
"不对，不对！"王老太太突然站起来，"李大娘，你是不是看错了？建华今天是去考试的，怎么可能在饭馆里？"
林秋月看着王老太太还在自欺欺人，心中的怒火更盛。
"妈，您觉得李大娘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林秋月缓缓开口，"而且，如果建华真的去考试了，为什么会出现在红旗饭馆？"
"这......"王老太太张口结舌。
王建国皱着眉头问道："李大娘，那个赌债有多少钱？"
"听那个人说，好像是八十多块钱。"李大娘小心翼翼地说道。
八十多块钱！
在这个年代，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八十多块钱相当于三个月的工资了。
王建国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林秋月继续问道："李大娘，您知道建华平时是怎么跟那个赵翠花认识的吗？"
"这个嘛......"李大娘看了看王老太太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听说是去年春天的时候，建华去城里说是找工作，结果在赵翠花的饭馆里赊账吃饭，赵翠花看他年轻，就没要钱。来来去去的，两人就勾搭上了。"
"赊账吃饭？"林秋月冷笑，"那他哪来的钱去堵伯？"
这个问题问得王老太太和王建国都愣住了。
是啊，王建华平时在家里也没有什么收入，偶尔帮人干点零活，也挣不了几个钱。他哪来的钱去堵伯？
林秋月看着两人的表情，心中明白，她的话已经在他们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李大娘，麻烦您了，辛苦您跑一趟告诉我们这个消息。"林秋月客气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李大娘摆摆手，"都是乡里乡亲的，我看见了当然要告诉你们。"
说完，李大娘就告辞离开了。
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王老太太粗重的呼吸声。
"妈，您还觉得建华是去考试的吗？"林秋月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扎在王老太太心上。
"我......我......"王老太太说不出话来。
事实摆在眼前，她再怎么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王建国在一旁沉着脸，半天没说话。
林秋月继续说道："我想起来了，建华最近几次出门，都说是去找工作或者考试，但是每次回来都没有什么结果。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有去找工作，而是去找那个女人了。"
"还有，他每次出门都要钱，说是路费或者买资料的钱。我和建国给了他不少钱，现在想想，那些钱可能都......"
林秋月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王老太太的脸色更加难看，她想起了这些天给小儿子的那些钱，心中就像刀割一样疼。
"不行，我要去城里看看！"王老太太突然站起来，"我不相信我的儿子会做出这种事情！"
"妈，您现在去也没用，派出所的人已经把他带走了。"王建国皱着眉头说道，"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派出所。"
林秋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已经急得团团转，恨不得立刻飞到城里去救王建华。但是现在，她只想看这一家人怎么收场。
"那怎么办？"王老太太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建华还在派出所里呢，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妈，您先别急。"王建国安慰道，"我去找村长问问，看看有什么办法。"
"对对对，找村长！"王老太太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村长见多识广，一定有办法的。"
王建国正要出门，林秋月却开口了："建国，你等一下。"
"怎么了？"王建国回头看着妻子。
"我觉得在去找村长之前，我们需要先弄清楚一些事情。"林秋月缓缓站起身，"比如，建华这些天花的钱到底有多少？他是不是真的在堵伯？还有，他和那个赵翠花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些事情有什么好弄清楚的？"王老太太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建华出来！"
"妈，如果我们不弄清楚这些事情，就算把建华救出来了，还会有下一次。"林秋月的语气很平静，但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而且，如果建华真的欠了赌债，我们总得知道要还多少钱，从哪里弄这些钱。"
王老太太被问住了。
是啊，如果建华真的欠了八十多块钱的赌债，他们家哪来这么多钱？
王建国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除去家庭开支，能攒下来的没有多少。林秋月虽然也有工作，但工资不高，而且这些年为了补贴家用，攒下来的钱也不多。
"那你说怎么办？"王老太太看着林秋月，眼中带着一种期待。
林秋月心中冷笑。
前世的王老太太就是这样，平时对她颐指气使，一旦遇到困难，就想起她的好处了。
"我建议我们先去城里了解一下情况。"林秋月说道，"看看建华到底做了什么，欠了多少钱。如果事情不严重，我们想办法解决。如果事情很严重......"
她停顿了一下，"那我们就得考虑是否值得为了他倾家荡产。"
这话说得王老太太和王建国都愣住了。
以前的林秋月从来不会说这种话，她总是无条件地支持这个家庭，支持小叔子。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理智冷静？
"秋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建国皱着眉头问道，"建华是我弟弟，不管他做了什么，我们都不能不管他。"
"我没说不管他。"林秋月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说要先了解情况，然后再决定怎么办。这有什么不对吗？"
王建国被问得哑口无言。
妻子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第四章
下午时分，王建国和林秋月决定去城里了解情况。王老太太因为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只能在家里等消息。
临出门前，王老太太拉住林秋月的手，眼中含着泪水："秋月，建华他......他到底怎么样了？"
"妈，您别担心，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林秋月的语气依然平静，但心中却五味杂陈。
前世的她对这个婆婆百般忍让，结果换来的是什么？病重的时候，王老太太不但不来看她，还说她是报应，活该受罪。
现在重生了，她不会再对这些人有任何同情。
"如果......如果真的需要钱，家里还有一些积蓄。"王老太太犹豫着说道，"我藏在米缸底下的那些钱，如果不够，我们就想别的办法。"
林秋月心中一动。
米缸底下的钱？前世她从来不知道婆婆还私藏了钱。每次家里需要钱的时候，王老太太都说没有，让她和王建国想办法。
"妈，您藏了多少钱？"林秋月问道。
"也......也不多，就是平时省下来的一些。"王老太太吞吞吐吐地说道，"大概有二十多块钱吧。"
林秋月差点笑出声。
二十多块钱？骗鬼呢！王老太太掌管着家里的伙食费，每个月王建国上交的工资，除了必要的开支，剩下的都在她手里。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绝对不止二十多块钱。
"妈，您先留着吧，等我们了解情况再说。"林秋月没有拆穿婆婆的谎言。
和王建国一起坐上去城里的班车，林秋月心情复杂。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满心焦急，只想着怎么帮王建华解决麻烦。现在她只想看看，王建华这次还能编出什么样的谎言。
"秋月，你今天怎么了？"王建国在车上忍不住问道，"我感觉你跟平时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林秋月反问。
"就是......以前你对建华的事情总是很着急，今天你却显得很冷静。"王建国有些困惑，"而且你问的那些问题，也跟以前不一样。"
林秋月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地说道："人总是会成长的。我以前确实太单纯了，现在想想，有些事情需要理智一点处理。"
"什么意思？"王建国不解。
"建国，我问你一个问题。"林秋月转头看着丈夫，"如果建华真的染上了堵伯，而且还跟一个寡妇有不正当关系，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王建国被问住了。
在他的印象中，弟弟虽然有些懒散，但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但是李大娘的话又不像是假的，而且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事情，应该不会是空穴来风。
"如果......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当然要劝他改正。"王建国犹豫着说道。
"劝？"林秋月冷笑，"如果劝有用的话，他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话说得王建国哑口无言。
确实，如果王建华真的染上了堵伯，那说明他已经陷得很深了。这种情况下，单纯的劝说恐怕没什么用。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王建国问道。
"先看看情况再说。"林秋月回答得很简单，但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这一次，她不会再像前世那样，倾尽所有去帮王建华还债。她要让王建华自己承担后果，也要让王老太太和王建国看清楚，王建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到了城里，两人先去了派出所打听消息。
值班的警察听说他们是来找王建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你们是王建华的什么人？"警察问道。
"我是他哥哥，这是我媳妇。"王建国老实地回答。
"你们来得正好。"警察放下手中的笔，"王建华涉嫌堵伯，而且欠了不少债务。按照规定，我们要对他进行拘留教育。不过考虑到他是初犯，如果能够还清债务，取得债主的谅解，可以从轻处理。"
"需要还多少钱？"王建国紧张地问道。
"八十五块钱。"警察说道，"还有，他需要写检讨书，保证以后不再参与堵伯活动。"
八十五块钱！
王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笔钱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是个不小的负担。
"警察同志，我弟弟他......他是怎么欠下这么多钱的？"王建国结结巴巴地问道。
"还能怎么欠的？堵伯呗！"警察有些不耐烦，"他在红旗饭馆后面的小屋里跟人打麻将，输了不少钱。开始的时候可能是小打小闹，后来越输越多，就欠下了这些债。"
"那个......那个饭馆的老板娘......"王建国欲言又止。
"赵翠花？"警察看了看王建国，"你们不知道啊？王建华和那个女人关系不清不楚的。今天打架就是因为债主找到饭馆里要债，王建华说钱都给赵翠花了，债主不信，就动了手。"
听到这话，王建国的脸色更加难看。
林秋月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中对这些情况早有预料。
"警察同志，我们能见见王建华吗？"林秋月开口问道。
"可以，但是只能见十分钟。"警察指了指里面，"跟我来吧。"
走进拘留室，林秋月看见了王建华。
此时的王建华一脸颓废，眼圈发黑，脸上还有几道伤痕。看见王建国和林秋月，他的眼中立刻闪出希望的光芒。
"哥！嫂子！"王建华激动地站起来，"你们终于来了！快救我出去啊！"
"建华，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建国压低声音问道。
"哥，我真的是冤枉的！"王建华一脸委屈，"我就是偶尔跟人打打麻将，谁知道那些人这么黑心，故意设局害我！"
"那你怎么会认识赵翠花？"林秋月直接问出了关键问题。
王建华的脸色一变，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就是在她那里吃过几次饭，没别的关系！"
"是吗？"林秋月冷笑，"那为什么债主说你把钱都给了她？"
"我......我哪有什么钱给她？"王建华急得满头大汗，"嫂子，你别听那些人胡说！我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做！"
看着王建华还在撒谎，林秋月心中的最后一丝同情也消失了。
"建华，如果你还不说实话，我们就走了。"林秋月语气冰冷，"八十多块钱不是小数目，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我们凭什么帮你？"
王建华愣住了。
以前的嫂子从来不会说这种话，不管他做了什么，嫂子都会无条件地帮助他。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冷漠？
"嫂子，你......你不帮我了？"王建华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帮一个对我撒谎的人？"林秋月反问。
王建华看着嫂子冷漠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恐慌。
如果嫂子不帮他，他就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而且那八十多块钱的债务也没人还，债主们不会放过他的。
"我......我说实话。"王建华终于妥协了，"我确实跟赵翠花......但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她人很好，一直照顾我，我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真心相爱？"林秋月差点笑出声，"那你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为什么要撒谎说去考试？"
"因为......因为我怕你们不同意。"王建华低下头，"赵翠花比我大一些，而且是寡妇，我知道你们不会接受的。"
"那堵伯的事情呢？"王建国愤怒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堵伯的？"
"我就是偶尔玩玩，没想到会输这么多钱。"王建华小声说道，"而且那些人可能出老千了，不然我不可能输得这么惨。"
听到这话，林秋月彻底失望了。
到现在了，王建华还在为自己找借口，一点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第五章
"时间到了，你们该出去了。"警察过来催促。
临走前，王建华拉住王建国的手，哀求道："哥，你一定要救我出去啊！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赌了！"
"还有，千万别告诉我妈这些事情，她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王建华又补充道。
王建国点了点头，但脸色依然很难看。
走出派出所，王建国一言不发，整个人显得很沮丧。
"建国，你在想什么？"林秋月问道。
"我在想，建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王建国苦笑着说道，"小时候他虽然调皮，但不是坏孩子。怎么现在......"
"人是会变的。"林秋月平静地说道，"尤其是被宠坏的人，更容易走歪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建国皱眉。
"建华从小就被妈宠着，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承担后果。做错了事有妈护着，没钱花了有妈给，连娶媳妇的钱都不用他操心。"林秋月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责任感？"
王建国被说得哑口无言。
确实，从小到大，王建华很少为自己的行为承担过后果。母亲总是护着他，即使做错了事，也会想办法替他解决。
"那现在怎么办？"王建国问道。
"你觉得呢？"林秋月反问，"八十五块钱，我们家能拿得出来吗？"
王建国算了算家里的积蓄，脸色更加难看。
他每个月的工资是三十五块钱，林秋月的工资是二十八块钱，两人加起来六十三块钱。但是家里的开支也不少，老人的医药费、日常的柴米油盐、还有每年的各种税收，能攒下来的钱真的不多。
"家里的存款大概有四十多块钱。"王建国说道，"如果加上我妈藏的那些钱，可能勉强够。"
"妈真的只藏了二十多块钱吗？"林秋月意味深长地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王建国老实地回答，"我妈一直管着家里的钱，我们上交工资，她给我们零花钱。具体攒了多少，她从来不说。"
林秋月心中冷笑。
前世她就是这么傻，每个月老老实实上交工资，自己手里连几块钱的零花钱都没有。现在想想，王老太太肯定攒了不少私房钱，只是不愿意拿出来而已。
"建国，我问你一个问题。"林秋月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丈夫，"如果我们把钱拿出来帮建华还了债，你觉得他会改吗？"
"这......"王建国犹豫了。
理智告诉他，以王建华的性格，很可能不会改。但是情感上，他又不愿意放弃弟弟。
"我希望他能改。"王建国最终说道。
"希望？"林秋月苦笑，"建国，希望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你看看刚才建华的表现，他有一点悔改的意思吗？他只是在找借口，推卸责任。"
"那你的意思是不救他？"王建国问道。
"我没说不救。"林秋月的语气很平静，"我只是觉得，在救他之前，我们需要想清楚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第一，这八十五块钱如果我们拿出来了，家里就没有积蓄了。万一以后有急事需要用钱怎么办？"
"第二，建华如果不真正悔改，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犯同样的错误。到时候我们还要继续给他擦屁股吗？"
"第三，他和赵翠花的关系如果继续下去，迟早会出更大的事情。我们是要一直纵容下去，还是趁现在让他彻底清醒？"
林秋月的三个问题，每一个都击中了要害。
王建国沉默了很久，最后说道："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找那个赵翠花谈谈。"林秋月说道，"如果她真的像建华说的那样爱他，那她应该为建华承担一些责任。如果她只是在玩弄建华，那我们就更应该让建华看清楚现实。"
王建国觉得妻子说得有道理，两人决定去红旗饭馆看看。
红旗饭馆是个不起眼的小店，位置比较偏僻，店面也很小。推门而入，里面的环境让人有些不舒服，烟味很重，桌椅也比较破旧。
"你们要吃什么？"一个中年女人从后厨走了出来。
这就是赵翠花。
林秋月仔细打量着她，三十多岁的年纪，长得还算端正，但眼神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精明和算计。
"您是赵翠花吧？"林秋月开口问道，"我们是王建华的家人。"
赵翠花的脸色立刻变了："你们来干什么？"
"来了解一下情况。"王建国说道，"建华现在在派出所里，我们想知道他和您......"
"他和我什么关系，跟你们有什么相干？"赵翠花打断了王建国的话，"王建华是个成年人，他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不用我们管？"林秋月冷笑，"那谁来给他还那八十五块钱的债？"
赵翠花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是他自己欠的债，跟我没关系。"
"是吗？"林秋月继续追问，"那为什么债主说他把钱都给了您？"
"胡说八道！"赵翠花矢口否认，"我什么时候要过他的钱？"
但是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眼神躲闪，明显心虚。
"赵翠花，我们也不跟您绕弯子了。"林秋月直接说道，"如果您真的爱建华，就应该为他承担一些责任。如果您只是在玩弄他，那我们也不会让您好过。"
"你威胁我？"赵翠花怒了，"我告诉你们，王建华是自愿跟我在一起的，我可没有强迫他！"
"自愿？"林秋月嗤笑，"一个二十二岁的小伙子，跟您这样一个三十多岁的寡妇，您觉得这正常吗？"
"你说什么？"赵翠花瞪着眼睛，"我怎么了？我也是正常女人，有追求幸福的权利！"
"追求幸福？"王建国也忍不住了，"那您为什么要带着建华去堵伯？"
"我带他去堵伯？"赵翠花矢口否认，"他自己要去的，我还劝过他呢！"
"那他输的钱都去哪里了？"林秋月紧追不舍。
"他......他说要给我买礼物，我也没要啊！"赵翠花的谎言越来越站不住脚。
林秋月看着赵翠花慌乱的样子，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爱王建华，她只是在利用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王建华输的钱，大部分都被她骗走了。
"赵翠花，我最后问您一次。"林秋月的语气变得严厉，"您到底从建华那里拿了多少钱？"
"我......我没有......"赵翠花还想否认。
这时候，从后厨走出来一个小伙子，看起来比王建华还要年轻。
"翠花姐，谁来了？"小伙子亲密地搂住赵翠花的腰。
看到这一幕，王建国和林秋月都愣住了。
赵翠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林秋月明白了，这个赵翠花不止勾搭王建华一个人，她专门骗这些年轻小伙子的钱。
"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林秋月冷笑着说道，"赵翠花，您还真是多情啊。"
"你们......你们别胡说！"赵翠花急得满头大汗。
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再怎么狡辩也没用了。
那个小伙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看看赵翠花，又看看王建国他们，脸色也变了。
"翠花姐，他们是谁？"小伙子问道。
"没......没什么，就是来吃饭的。"赵翠花结结巴巴地回答。
"来吃饭的？"林秋月大声说道，"我们是来找王建华的！他是您的情人，现在因为堵伯欠债被抓进派出所了！"
这话一出，那个小伙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王建华？"小伙子瞪着赵翠花，"你还有别的男人？"
场面一下子乱了起来。
第六章
"小强，你听我解释！"赵翠花急得快哭了，"我和王建华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那个叫小强的年轻人怒气冲冲，"那他们为什么来找你？还说什么情人？"
林秋月冷眼看着这出闹剧，心中对王建华的最后一丝同情也消失了。
原来王建华根本就不是赵翠花唯一的目标，这个女人专门干这种骗年轻男人钱的勾当。
"赵翠花，看来您的生意做得挺大的。"林秋月讽刺地说道，"一个王建华还不够，还要再养一个。"
"你胡说什么？"赵翠花恼羞成怒，"我和小强是正当关系！"
"正当关系？"王建国也怒了，"那我弟弟算什么？"
小强听到这话，彻底明白了。他一把推开赵翠花，怒道："你这个贱女人！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赵翠花想要抓住小强的手，"小强，你听我说，我爱的人是你，王建华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给你送钱的冤大头？"小强甩开她的手，"赵翠花，你把我当什么了？"
林秋月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种快意。
王建华啊王建华，你以为自己是赵翠花唯一的爱人，结果不过是她养的一条狗而已。
"小强，你别走！"赵翠花追出去几步，但小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过头来，赵翠花恶狠狠地瞪着林秋月："都是你们害的！"
"我们害的？"林秋月冷笑，"我们只是说了实话而已。是您自己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们想怎么样？"赵翠花知道事情败露了，索性摊牌，"王建华欠债的事情跟我没关系，我不会给他还钱的。"
"没关系？"王建国愤怒地说道，"他输的钱都给了你！"
"他给我买礼物，那是他自愿的！"赵翠花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又没有逼他！"
林秋月看着赵翠花的无耻嘴脸，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
前世的王建华就是被这样的女人骗得团团转，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赵翠花，我给您一个机会。"林秋月冷冷地说道，"把从建华那里骗来的钱还回来，我们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您不愿意，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不客气？"赵翠花嗤笑，"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您觉得派出所的同志知道您这种行为后，会怎么处理？"林秋月威胁道。
赵翠花的脸色一变。
这个年代对这种事情确实管得很严，如果被举报到派出所，她很可能要被批斗，甚至被赶出城里。
"你们......你们想要多少钱？"赵翠花终于妥协了。
"建华给过您多少钱，您就还多少钱。"林秋月说道。
"我......我记不清了。"赵翠花支支吾吾地说道。
"记不清？"王建国怒道，"那我们就去派出所报案，让警察来查！"
"别！别去派出所！"赵翠花急了，"我......我给你们五十块钱，就当买个平安。"
"五十块钱？"林秋月冷笑，"赵翠花，您当我们是傻子吗？建华给您的钱绝对不止这个数。"
赵翠花被逼急了，咬牙说道："最多七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七十块钱！
王建国倒吸一口凉气。王建华哪来这么多钱？
林秋月心中明白，这些钱肯定是王建华从家里偷偷拿的，或者是借的。前世她就发现自己的一些钱莫名其妙少了，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好，七十块钱。"林秋月点头，"现在就给。"
"现在？"赵翠花犹豫了，"我......我没有这么多现钱。"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给？"王建国问道。
"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们。"赵翠花说道。
"不行。"林秋月坚决地摇头，"必须现在给。您如果没有现钱，可以想别的办法。"
赵翠花看着两人坚决的态度，知道今天不给钱是过不了关了。
"你们等着。"她咬咬牙，转身进了后厨。
过了一会儿，赵翠花拿着一个布包出来，从里面数出七十块钱递给林秋月。
"钱给你们了，以后王建华的事情别来找我。"赵翠花恶狠狠地说道。
"这个当然。"林秋月收下钱，"不过我要提醒您一句，以后最好别再干这种骗人的勾当，不然早晚会有报应的。"
说完，林秋月和王建国离开了红旗饭馆。
走在街上，王建国一直沉默不语，脸色很难看。
"建国，你在想什么？"林秋月问道。
"我在想建华。"王建国苦笑，"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竟然被一个女人骗得这么惨。"
"这就是被宠坏的结果。"林秋月冷冷地说道，"从小没有受过挫折，不知道社会的险恶，遇到一个稍微对他好点的女人，就以为是真爱。"
"那现在怎么办？"王建国问道。
"当然是去派出所把他保释出来。"林秋月说道，"不过有些话，我们必须提前说清楚。"
"什么话？"
"第一，这次的债务我们帮他还了，但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如果他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们不会再管。"
"第二，他必须跟那个赵翠花断绝关系，以后不许再去城里鬼混。"
"第三，他必须在家里好好干活，不能再好吃懒做。"
林秋月的三个条件，每一个都很苛刻，但王建国觉得很有道理。
"你说得对。"王建国点头，"这次我们一定要让建华长记性。"
回到派出所，两人交了罚款，办理了保释手续。
王建华被带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感激和委屈。
"哥！嫂子！"王建华眼中含着泪水，"我就知道你们不会不管我的！"
"建华，有些话我们必须说在前面。"王建国严肃地说道，"这次我们帮你还了债，但这是最后一次。"
"我知道，我知道。"王建华连连点头，"我以后再也不赌了，也不会再惹事了。"
"还有，你必须跟那个赵翠花断绝关系。"林秋月补充道。
王建华的脸色一变："为什么？我和翠花是真心相爱的！"
"真心相爱？"林秋月冷笑，"那你知道她还有别的男人吗？"
"什么？"王建华瞪大了眼睛，"不可能！翠花不是那种人！"
"不是那种人？"王建国愤怒地说道，"我们刚才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跟另一个年轻人搂搂抱抱！"
王建华愣住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而且，她一开始根本不承认跟你的关系，还说什么都是你自愿的，她没有强迫你。"林秋月继续补刀，"这就是你的真爱？"
王建华站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
他一直以为赵翠花是真心爱他的，没想到在那个女人心中，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物。
"建华，现在你明白了吗？"王建国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你，她只是在利用你。"
王建华的眼中涌出泪水，整个人看起来极其沮丧。
但是林秋月心中没有一丝同情。
前世的王建华经历了这次打击后，表面上答应改正，实际上却变本加厉。他开始怨恨家里人拆散了他的"真爱"，变得更加叛逆和自私。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给王建华机会。
第七章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王老太太一直在院子里等着，看见三人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建华！我的儿啊！"王老太太眼中含着泪水，上下打量着小儿子，"你受苦了！那些人有没有打你？"
"妈，我没事。"王建华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王老太太心疼地摸着儿子的脸，"都怪妈没用，没能早点去救你。"
林秋月冷眼看着这一幕。
王老太太还是像前世一样，只会心疼王建华，从来不问他为什么会出事，做错了什么。
"妈，事情解决了，但是有些话我们必须说清楚。"王建国开口道。
"什么话？"王老太太警觉地看着大儿子。
王建国把今天了解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当然省略了一些过于刺激的细节。
听说王建华跟一个寡妇有关系，还染上了堵伯，王老太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建华，你老实告诉妈，这些事情是真的吗？"王老太太颤声问道。
王建华抬起头，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妈，我错了。"王建华跪在地上，"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的儿啊！"王老太太心疼得眼泪直流，"你怎么这么糊涂？那种女人怎么能碰？"
"妈，我真的知道错了。"王建华哭着说道，"我被她骗了，我以为她是真心爱我的。"
"好了好了，知道错就行。"王老太太赶紧扶起儿子，"以后不许再去城里了，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
林秋月听着这对母子的对话，心中冷笑不已。
就这样？仅仅是几句知错就完了？没有任何实际的约束和惩罚？
"妈，光说知错是不够的。"林秋月开口道，"建华必须拿出实际行动来证明他真的悔改了。"
"什么行动？"王老太太瞪着林秋月，"建华都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第一，从明天开始，建华必须在家里干活，不能再好吃懒做。"林秋月不紧不慢地说道，"第二，他不许再去城里，除非有家人陪同。第三，他必须把欠家里的钱还回来。"
"欠家里的钱？"王老太太不解，"什么钱？"
"建华给那个女人的七十块钱，是从哪里来的？"林秋月直视着王建华，"你自己没有收入，这些钱肯定是从家里拿的。"
王建华的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建华，你老实说，那些钱是怎么来的？"王建国也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我......我......"王建华结结巴巴了半天，最后小声说道，"有些是找人借的，有些是......"
"有些是什么？"林秋月追问。
"有些是我从家里拿的。"王建华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从家里拿的？"王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你拿了家里多少钱？"
"不......不多，就是平时偷偷拿的一些。"王建华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林秋月心中明白，前世她的钱经常莫名其妙地少，原来都是被王建华偷走了。
"多少钱？"王建国严厉地问道。
"大......大概二十多块钱。"王建华小声回答。
"二十多块钱？"王老太太气得浑身发抖，"建华，你怎么能偷家里的钱？"
"妈，我也是没办法啊！"王建华急了，"翠花说她缺钱，我又不能看着她受苦。"
"她缺钱关你什么事？"王建国怒道，"你有什么资格拿家里的钱去讨好别的女人？"
王建华被说得哑口无言。
林秋月接着说道："所以说，建华不光要改正堵伯的毛病，还要把偷的钱还回来。这二十多块钱，必须从他以后干活挣的钱里扣除。"
"对！必须还钱！"王建国赞同道。
王老太太虽然心疼儿子，但也知道偷钱的事情性质严重，只能点头同意。
"还有一件事。"林秋月继续说道，"今天救建华出来，我们一共花了八十五块钱。这笔钱是从家里的积蓄里拿的，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存款了。"
"什么？"王老太太脸色煞白，"八十五块钱？这么多？"
"是的。"王建国点头确认，"我们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了。"
王老太太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傻了。
八十五块钱对他们家来说，确实是个巨大的数目。这是全家两年多的积蓄，现在一下子就没了。
"建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林秋月看着王建华，"这意味着如果家里有人生病了，我们没钱治病。这意味着如果遇到天灾人祸，我们没钱应对。"
王建华低着头，身体在微微颤抖。
"所以说，这八十五块钱，建华也必须想办法还回来。"林秋月继续说道，"他可以出去打工，也可以做生意，但是必须把这个窟窿补上。"
"秋月，你说得对。"王建国支持妻子的决定，"建华，你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王老太太想要反对，但是想到家里确实没钱了，也只能默认。
"妈，我一定会把钱还回来的。"王建华哭着保证，"我会出去找活干，一分钱一分钱地还。"
"光嘴上说是没用的。"林秋月冷冷地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得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王家的人在家吗？"
王建国去开门，发现是村长和几个村民。
"村长，您怎么来了？"王建国有些紧张。
"听说建华出事了？"村长直接问道，"是不是真的？"
王建国看了看家人，点了点头："是的，不过已经解决了。"
"我听说他跟城里的一个女人搞在一起，还染上了堵伯？"村长继续追问。
这种事情在农村是很丢人的，王建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村长，这......"王建国支支吾吾。
"没什么不好说的。"林秋月站了出来，"确实有这些事情，但是建华已经认识到错误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小秋月，你太天真了。"村长摇摇头，"这种事情哪有这么容易改的？"
"而且，"村长看了看王建华，"现在整个村子都知道了这件事，大家对你们王家的看法很不好。"
林秋月心中明白，村长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在这个年代，家风不正是很严重的事情，会影响整个家族的声誉。
"村长，您想怎么办？"林秋月问道。
"按照村里的规矩，建华必须在全村人面前检讨，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错误。"村长严肃地说道，"而且，你们家要出一些钱，给村里的小学买些学习用品，算是赎罪。"
听到这话，王老太太的脸色更加难看。
检讨就算了，还要出钱？他们家现在哪有钱？
"村长，我们家现在确实有困难......"王建国想要解释。
"困难？"村长冷笑，"你们有钱给建华还赌债，就没钱给村里做贡献？"
这话说得王建国哑口无言。
林秋月看着眼前的情况，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
前世她为了维护王家的面子，主动提出给村里出钱。结果不但没有得到感激，反而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第八章
"村长，建华确实做错了事，该检讨的检讨，该认错的认错。"林秋月语气平静，"但是您说要出钱给村里买学习用品，这个我们有不同意见。"
"什么意见？"村长皱眉看着她。
"第一，建华犯错是他个人的行为，不应该让全家人承担经济负担。"林秋月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二，我们为了救他出来，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现在真的拿不出钱来。"
"秋月！"王老太太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顶撞村长。
但林秋月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第三，如果建华想要赎罪，应该用自己的劳动来补偿，而不是让家里人出钱。"
村长没想到一向温顺的林秋月会说出这样的话，愣了一下。
"小秋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愿意为村里做贡献？"村长的语气有些不满。
"不是不愿意，而是确实没有能力。"林秋月坦然回答，"如果村长觉得我们必须表示诚意，那建华可以为村里义务劳动一个月，修路、清理垃圾、帮助孤寡老人，什么都可以做。"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用劳动代替金钱，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而且对王建华来说，也是一种很好的教育。
"这......"村长犹豫了。
"村长，我觉得秋月说得有道理。"旁边一个村民开口道，"让建华干活赎罪，比出钱更有意义。"
"对啊，这样既能让他长记性，又能为村里做点实事。"另一个村民也赞同。
村长看着大家的反应，知道林秋月的提议得到了支持，只能点头同意："那就这样吧，建华义务劳动一个月。但是检讨是必须的，明天下午在村委会，当着全村人的面检讨。"
"这个没问题。"林秋月点头，"建华，你同意吗？"
王建华低着头点了点头。
等村长和村民们离开后，王老太太立刻埋怨起来："秋月，你怎么能跟村长顶嘴？万一他记恨上我们家怎么办？"
"妈，我没有跟村长顶嘴，我只是在据理力争。"林秋月平静地说道，"如果我们一味地妥协，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好欺负。"
"可是......"王老太太还想说什么。
"妈，秋月说得对。"王建国支持妻子，"我们家现在确实没钱，总不能借钱来给村里买东西吧？"
王老太太被说得哑口无言。
确实，家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如果要出钱的话，只能去借。但是借钱容易还钱难，到时候又是一个大麻烦。
"建华，你听到了吗？"林秋月看着王建华，"明天你要在全村人面前检讨，然后义务劳动一个月。这些都是你应该承担的后果。"
"我知道。"王建华小声回答。
"知道是不够的，你必须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林秋月继续说道，"这次的事情给家里带来了多大的损失？给你哥哥嫂子带来了多大的压力？你心里有数吗？"
王建华抬起头看了看哥哥和嫂子，眼中涌出泪水："哥，嫂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光说对不起是没用的。"王建国严肃地说道，"你必须用行动来证明你真的悔改了。"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王建华连连点头。
晚饭时间，一家人都没什么胃口。王建华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粥，王老太太不时地看看小儿子，眼中满是心疼。
林秋月吃完饭后，开始盘算家里的情况。
现在家里确实没有现金了，但是还有一些存粮和日用品，短期内不会有大问题。王建国和她的工资加起来每个月六十三块钱，除去各种开支，能攒下来的不多，但至少够维持基本生活。
最重要的是，王建华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开始还钱。
"建华，你明天检讨完了以后，就开始找活干。"林秋月对王建华说道，"村里的农活、城里的零工，什么都可以做。"
"我知道。"王建华点头。
"还有，以后你的开支必须严格控制。"林秋月继续说道，"除了基本的吃饭穿衣，其他的钱都要用来还债。"
王建华想要反对，但看到哥哥严厉的眼神，只能默认。
第二天下午，全村的人都聚集在村委会门口，准备听王建华的检讨。
林秋月和王建国陪着王建华来到现场，王老太太因为觉得丢人，没有来。
"王建华，你站到前面来。"村长指着一个空地说道。
王建华战战兢兢地走到前面，面对着几十双眼睛，脸色煞白。
"大家安静一下。"村长清了清嗓子，"今天王建华要为自己的错误行为向大家检讨。"
王建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开始念检讨书。
"各位乡亲，我是王建华。我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情，给村里丢了脸，我深感愧疚......"
检讨的内容很标准，无非是承认错误、保证改正之类的话。但是王建华念得很认真，声音虽然不大，但能听出真诚。
林秋月看着台上的王建华，心中五味杂陈。
前世的王建华也做过类似的检讨，但那时候他只是敷衍了事，心里根本没有悔改的意思。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认识到了错误。
检讨结束后，村长宣布了王建华义务劳动一个月的决定，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散会后，一些村民围着林秋月议论纷纷。
"小秋月，你家建华这次闹得可不小啊。"李大娘摇头叹气，"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
"是啊，幸好你们及时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另一个大娘也附和道。
"秋月，你要多看着点建华，别让他再出去瞎混。"还有人给她建议。
面对大家的议论，林秋月只是淡淡地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这些人表面上是在关心，实际上都是在看热闹。前世她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才会一次次地委曲求全。
"秋月，你们家现在是不是很困难？"突然有人问道。
"还好，能过得去。"林秋月回答得很简单。
"要是有什么难处，可以跟大家说。"那人继续说道，"邻里邻居的，应该互相帮助。"
林秋月心中冷笑。
互相帮助？前世她病重的时候，这些人有谁来帮助过她？现在说得好听，等真的需要帮助的时候，一个个都会找借口推脱。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们会想办法的。"林秋月客气地回应。
回到家里，王老太太急忙询问检讨的情况。
"怎么样？大家的反应如何？"王老太太担心地问道。
"还好，没有人说什么过分的话。"王建国安慰母亲，"建华的检讨也很诚恳，大家都认为他是真的悔改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老太太松了一口气。
"妈，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建华找到工作，开始还钱。"林秋月提醒道，"光检讨是不够的，必须有实际行动。"
"我知道，我知道。"王老太太点头，"建华，你明天就开始找活干。"
"妈，我会的。"王建华低声答应。
但是林秋月看着王建华的表情，总觉得他心里还有什么想法没有说出来。
果然，第二天早上，王建华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村里义务劳动，实际上却偷偷跑去了城里。
等林秋月发现的时候，王建华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九章
"建华去哪里了？"王老太太焦急地问道。
"他说是去村委会报到，准备开始义务劳动。"王建国也有些困惑，"按理说早该回来了。"
林秋月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前世的王建华就是这样，表面上答应改正，背地里却我行我素。
"我去村委会看看。"林秋月放下手中的活计。
到了村委会，村长告诉她，王建华根本就没有来报到。
"我从早上等到现在，连个人影都没见到。"村长很不满，"这小子是不是又跑了？"
林秋月的心沉了下去。王建华果然又去城里了。
"村长，麻烦您了。如果建华来了，请您先让他等着，我去把他找回来。"林秋月歉意地说道。
回到家里，林秋月把情况告诉了王建国和王老太太。
"什么？他没去村委会？"王老太太脸色煞白，"那他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肯定又去城里找那个女人了。"王建国愤怒地说道。
"不会的！"王老太太不愿相信，"建华答应过我们的，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林秋月冷冷地看着婆婆："妈，您觉得建华的话能信吗？"
"秋月，你这是什么意思？"王老太太怒视着她，"建华是你小叔子，你不能这么说他！"
"我不能说什么？说实话吗？"林秋月的声音提高了，"妈，您看看建华这些年做过什么？哪一次说话算数过？"
"你......"王老太太被说得哑口无言。
"建国，我们去城里找他。"林秋月对丈夫说道，"这次如果再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他永远不会改。"
王建国点了点头，但脸色很难看。
弟弟一次次的背叛让他感到失望和愤怒，但又不能真的不管。
两人再次坐上去城里的班车。
林秋月坐在车上，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盛。前世她就是这样，一次次地被王建华欺骗，一次次地原谅他，最后换来的是什么？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心软。
到了城里，两人直奔红旗饭馆。
推门而入，果然看见王建华坐在角落里，正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在谈什么。
看见哥哥嫂子进来，王建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建华！"王建国怒气冲冲地走过去，"你在这里干什么？"
"哥......嫂子......"王建华站起来，一脸慌张，"我......我......"
"你什么你？"林秋月冷冷地说道，"你不是应该在村委会义务劳动吗？"
那个陌生男人看到这种情况，悄悄地想要离开。
"站住！"林秋月叫住了他，"你是什么人？"
"我......我就是路过的。"那人支支吾吾地说道。
"路过的会跟建华坐在一起谈话？"王建国也看出了不对劲，"你们在谈什么？"
王建华和那个男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敢说话。
这时候，赵翠花从后厨走了出来，看见这一幕，脸色也变了。
"王建华，你怎么又来了？"赵翠花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不是说过吗，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翠花，你别这么说。"王建华急忙上前，"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但是我真的改了。"
"改了？"林秋月冷笑，"改了还跑到这里来？"
"我......我就是想跟翠花解释清楚。"王建华结结巴巴地说道。
"解释什么？"王建国怒道，"解释你为什么要骗我们？解释你为什么不去义务劳动？"
王建华被问得哑口无言。
林秋月看向那个陌生男人："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们刚才在谈什么？"
"我......我们就是聊天。"那人想要糊弄过去。
"聊天？"林秋月走到他们刚才坐的桌子前，发现桌上有一些纸条，"这些是什么？"
王建华想要抢过纸条，但被王建国拦住了。
林秋月拿起纸条一看，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纸条上写着一些欠条和借据，金额从几十块到上百块不等，全都是王建华的签名。
"王建华！"林秋月的声音如同冰刀，"你又欠了多少钱？"
"我......我......"王建华吓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男人见事情败露，索性摊牌了："王建华欠了我们一百二十块钱，今天说要还钱，我们才来见他的。"
"一百二十块钱？"王建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建华，你哪来这么多钱欠债？"
"我......我没有欠这么多。"王建华还想狡辩。
"没欠这么多？"那个男人冷笑，"这些欠条都是你亲手写的，上面有你的签名和手印。"
林秋月仔细看了看欠条，发现时间大部分都是最近几天的。
"建华，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林秋月质问道。
"我......我确实又去赌了几次。"王建华终于承认了，"但是我以为能赢回来的。"
"赢回来？"王建国气得浑身发抖，"你把我们的话当耳边风吗？"
"哥，我真的以为能赢的。"王建华哭着说道，"我想赢了钱就能还清之前的债务，还能给家里一些补偿。"
"补偿？"林秋月差点被气笑了，"你觉得这是补偿吗？"
"建华，你知道这一百二十块钱意味着什么吗？"王建国痛心地说道，"这是我们两年的积蓄！"
王建华低着头，身体在颤抖。
那个男人在一旁催促道："行了，你们家务事自己解决。现在关键是王建华欠的钱什么时候还？"
"还钱？"林秋月冷冷地看着那个男人，"你们确定这些债务都是合法的？"
"什么意思？"那人警觉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有没有设局诈骗？有没有使用暴力威胁？"林秋月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报警处理。"
那个男人的脸色变了，他没想到林秋月会这么说。
"我们......我们都是正当的借贷关系。"那人底气不足地说道。
"正当的借贷关系？"林秋月冷笑，"那你们的利息是多少？借贷手续是否合规？"
这个年代对于民间借贷管得很严，高利贷和赌债都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那个男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显然这些债务确实有问题。
"既然你们说不清楚，那我们就去派出所问问。"林秋月站起身，"让警察来判断这些债务是否合法。"
"别！别去派出所！"那个男人急了，"我们可以商量。"
"商量什么？"王建国也明白了妻子的用意，"如果债务不合法，我们为什么要还？"
那个男人看着两人坚决的态度，知道今天占不到便宜了。
"算了，算了。"他收起欠条，"王建华，算你运气好。但是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去赌。"
说完，那个男人匆匆离开了。
赵翠花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脸色也很难看。她没想到林秋月会这么难对付。
"建华，我们走。"林秋月冷冷地说道。
"嫂子，谢谢你。"王建华感激地看着她，"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急着谢我。"林秋月的声音依然冰冷，"虽然这次的债务解决了，但是你之前的错误还需要承担后果。"
王建华的脸色一变："什么后果？"
"回家你就知道了。"林秋月不再多说。
这一次，她要让王建华付出真正的代价。
第十章
回到家里，王老太太看见三人回来，立刻迎了上去。
"建华，你去哪里了？吓死妈了！"王老太太紧紧抱着小儿子，"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麻烦了？"
"妈......"王建华低着头，不敢看母亲的眼睛。
"妈，建华又去堵伯了，还欠了一百多块钱的债。"王建国直接说道，"幸好秋月机智，否则我们又要破财。"
"什么？"王老太太瞪大了眼睛，"建华，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答应过妈妈的吗？"
"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王建华跪在地上，"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你以后？"林秋月冷笑，"建华，你觉得还有以后吗？"
"嫂子，你什么意思？"王建华不安地问道。
"我的意思是，这次你必须离开这个家。"林秋月平静地说道，"你已经给这个家带来了太多麻烦，我们不能再纵容你了。"
"什么？"王老太太急了，"秋月，你不能赶建华走！他是这个家的人！"
"是这个家的人？"林秋月反问，"那他做过什么对这个家有益的事情？"
"他偷家里的钱，欠外债，撒谎骗人，给全家丢脸。"林秋月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样的人留在家里，只会拖累所有人。"
"可是他是我儿子啊！"王老太太哭着说道，"我不能不要他！"
"妈，我没有说不要他。"林秋月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我是说让他离开家，出去自力更生。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什么叫自力更生？"王建国也有些不解。
"让他自己出去找工作、租房子、养活自己。"林秋月解释道，"不能再依靠家里，不能再让我们给他收拾烂摊子。"
"嫂子，你这是要断绝和我的关系吗？"王建华惊恐地问道。
"不是断绝关系，而是断绝依赖。"林秋月严肃地说道，"如果你能够真正改过自新，自食其力，我们欢迎你回来。但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那我们只能保护自己。"
王老太太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一方面不舍得儿子离开，另一方面也知道林秋月说得有道理。
"秋月，能不能再给建华一次机会？"王老太太哀求道，"他还年轻，还能改的。"
"妈，机会我们已经给过很多次了。"王建国也支持妻子的决定，"每次建华都是承诺得很好，结果转头就忘了。"
"而且，他现在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林秋月补充道，"如果他继续留在家里，我们永远不会有安宁的日子。"
王建华看着哥哥嫂子坚决的态度，心中涌起一阵恐慌。
如果真的被赶出家门，他一个人怎么生活？他没有技能，没有存款，甚至连找工作的经验都没有。
"哥，嫂子，求求你们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王建华哭着哀求，"我发誓，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发誓？"林秋月冷笑，"你之前发过多少次誓？哪一次遵守过？"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是真心的。"王建华急得满头大汗。
"如果你是真心的，那就用行动证明。"林秋月说道，"出去自立，用一年的时间证明你能够改过自新。如果一年后你真的变好了，我们欢迎你回来。"
"一年？"王建华脸色煞白，"那我住哪里？吃什么？"
"这些都是你需要自己解决的问题。"林秋月毫不客气地说道，"成年人就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王老太太听到这话，心疼得眼泪直流："秋月，你这样是要逼死建华啊！"
"妈，我不是在逼死他，我是在救他。"林秋月语重心长地说道，"如果我们继续纵容他，他早晚会闯出更大的祸来。到时候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那......那至少给他一些钱吧，让他能在外面生活一段时间。"王老太太妥协道。
"不行。"林秋月坚决摇头，"给他钱只会让他继续去堵伯。他必须靠自己的劳动生存。"
"可是他没有技能，怎么找工作？"王老太太担心地问道。
"没有技能可以学，不会找工作可以问人。"林秋月冷冷地说道，"总之，这些都是他自己需要解决的问题。"
王建华看着嫂子无情的样子，心中涌起一阵怨恨。
以前的嫂子对他百依百顺，什么事情都会帮他解决。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冷酷？
"嫂子，你变了。"王建华恨恨地说道，"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是的，我变了。"林秋月坦然承认，"我变得不再愚蠢，不再被人利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建华怒道。
"意思是我终于看清楚了一些人的真面目。"林秋月的眼神如刀子般锐利，"建华，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你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真正的嫂子，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保姆。"
"我花钱给你买东西的时候，你觉得理所当然。我为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你觉得应该的。"
"你从来没有感激过我，只是在利用我。"
林秋月的话像连珠炮一样，每一句都击中了王建华的要害。
王建华被说得脸色通红，却反驳不了，因为林秋月说的都是事实。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彻底撕破脸吧。"王建华破罐子破摔，"反正你们都不要我了，我也不稀罕这个家！"
"好，这是你说的。"林秋月点头，"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走就走！"王建华愤怒地站起来，"你们等着后悔吧！"
"建华！"王老太太想要拦住儿子，但被王建华甩开了。
"妈，您别拦我。"王建华冷冷地说道，"既然他们不欢迎我，我何必自讨没趣？"
说完，王建华转身就往外走。
"建华，你去哪里？"王老太太追了几步。
"我去哪里不用你们管！"王建华头也不回地说道。
等王建华走远了，王老太太瘫坐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我的儿啊！这可怎么办啊！"王老太太哭诉道。
王建国看着母亲伤心的样子，心中也不好受，但他知道妻子的决定是对的。
"妈，您别伤心了。"王建国安慰道，"建华需要经历一些挫折，才能真正成长起来。"
"可是他一个人在外面，万一出了事怎么办？"王老太太担心地说道。
"妈，建华已经二十二岁了，是个成年人。"林秋月平静地说道，"他必须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而且，如果我们继续纵容他，他永远不会改变。"
王老太太知道林秋月说得有道理，但情感上还是接受不了。
"那......那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事......"王老太太欲言又止。
"妈，如果建华真的改好了，我们随时欢迎他回来。"林秋月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但如果他继续执迷不悟，那我们也帮不了他。"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这是人生的基本道理。"
王老太太沉默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
她知道，林秋月的话虽然听起来无情，但确实是为了建华好。
只是作为母亲，她实在舍不得儿子受苦。
夜深人静的时候，林秋月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