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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冷宫重生虐文女主逆袭

冷风卷着陈年的尘土味儿,直往我鼻孔里钻。

我躺在一块硬得硌人的破板子上,身上盖的“被子”薄得像纸,还散发着一股可疑的霉味。屋梁角落,尽职的蜘蛛正忙着织网。这地方,连耗子溜过都得嫌弃地踮起脚尖。

“嘶……”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台老式搅拌机,嗡嗡地搅动着,陌生的记忆碎片硬生生挤了进来。

林妙妙,大梁朝皇帝萧彻后宫里一个不起眼的才人。家世?约等于无。容貌?勉强算个清秀小菜。偏偏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敢去招惹那位宠冠六宫的柳贵妃。结局嘛,自然是被一巴掌扇进了这鸟不拉屎的冷宫,没熬过几场凄风苦雨,就一命呜呼了。

就在这具身体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当口,我,一个为了赶毕业论文熬了三天大夜、最终被一杯廉价珍珠奶茶送走的二十一世纪卷王女大学生,无缝衔接,魂穿了过来。

意识彻底清醒的瞬间,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我脑子里“叮咚”一声:【宿主绑定成功。检测到所处世界:《暴君囚爱:冷宫弃妃带球跑》。宿主身份:虐文女主林妙妙。当前结局预测:一年后,被诬陷私通侍卫,赐毒酒。死后尸体遭野狗分食。最终结局:被暴君萧彻做成人彘,观赏三日方绝。】

我:“……”

人彘?

我猛地坐起身,动作太大,带起一阵灰尘在昏暗的光线里飞舞。那冰冷的电子音还在继续:【新手礼包发放:宫斗生存指南(初级)、《甄嬛传》全集观看券一张。】

“指南?观看券?”我差点被自己呛到,声音嘶哑得厉害,“老娘要的是金手指!是外挂!是原地起飞的神器!你给我发这些玩意儿?RNM,退钱!” 我气得一巴掌拍在身下的破板子上,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呛得我一阵猛咳。

【系统能量不足,即将进入休眠…滋…】那电子音不负责任地响了两下,彻底没了声息。

很好。开局冷宫,死局预定,系统跑路。地狱模式,也不过如此了吧?

我环顾这间四壁透风、屋顶漏光、连个完整碗都没有的“豪华单间”,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想让我坐以待毙,变成暴君萧彻的“人彘艺术品”?门儿都没有!卷王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没有金手指,那就自己造!没有活路,那就杀出一条血路!虐文女主?去他娘的虐文!老娘来了,这剧本就得改!

冷宫的伙食,是馊味和沙子齐飞的硬馒头,外加一碗能照见人影、飘着几片可疑黄叶的“汤”。送饭的老太监眼神浑浊,丢下东西就走,活像这屋里有什么瘟疫。

我捏着鼻子,用豁了口的破碗接了屋檐滴下的雨水,好歹把嗓子眼里那股火烧火燎的感觉压下去一点。肚子里空空如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但那个馊馒头,我实在下不去嘴。

不行,不能耗死在这里。必须见到皇帝,必须跳出冷宫这个死水坑!

可怎么见?冷宫弃妃,想靠近御前,比登天还难。告御状?只怕还没摸到宫门边,就被巡逻的侍卫当刺客给剁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油腻打结的头发,目光无意间扫过角落里那堆原主留下的破烂家当。几件洗得发白、还打着补丁的旧宫装,几本翻得卷了边的女戒女则,还有……一把断了弦、积满灰的旧琵琶。

琵琶?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离谱、极其神经质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

2 御前疯歌冷宫弃妃的绝地反击

既然循规蹈矩是死路一条,那不如……疯一把?

三天后,傍晚时分。夕阳的金光给肃穆的宫墙镀上了一层暖色。通往御花园的宫道上,一队仪仗正缓缓行来。明黄龙辇上端坐一人,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在暮色中看不真切,只觉一股无形的威压沉沉散开,正是大梁天子萧彻。他刚处理完积压的奏折,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辇旁随侍的太监总管李德全,正低眉顺眼地汇报着后宫琐事:“陛下,柳贵妃娘娘今日新得了一盆魏紫牡丹,开得极好,遣人来问陛下晚膳是否移驾……”

话未说完,一阵堪称“惊天地泣鬼神”的歌声,突兀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从不远处御花园的假山后面,猛地炸响!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那嗓音,绝对说不上婉转动听,甚至有点干涩嘶哑,像是许久没喝过水。但胜在穿透力极强,调子跑得九曲十八弯,带着一股子不管别人死活的亢奋和豁出去的癫狂。

龙辇倏然停下。

萧彻的眉头瞬间拧紧,疲惫被冰冷的锐利取代:“何人在此喧哗?惊扰圣驾,不知死活么?”

李德全吓得一个激灵,冷汗“唰”就下来了。这冷宫附近一向是宫里的禁忌之地,平日连个鬼影都少见,今日怎会冒出如此狂悖之徒?他尖声厉喝:“护驾!快!把那狂徒给咱家拿下!”

侍卫们如狼似虎地扑向假山。

假山后,我深吸一口气,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几乎要跳出来。三天!整整三天!我就靠着那点雨水和墙角顽强生长的几根野草吊着命,就为了等这一刻!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我豁出去了!把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全灌注到那破锣嗓子里,音调拔得更高,唱得更用力,更疯魔:

“愿善良的人们天天好运来——!”

“你勤劳生活美!你健康春常在——!”

我甚至跳了起来,身上那件洗得发白、肘部还磨破了的旧宫装,随着我夸张的、毫无章法的动作上下翻飞。我闭着眼,想象自己站在KTV的包房里,手里攥着麦克风,周围是闪烁的霓虹灯。管他什么宫规礼仪,管他什么帝王威严,老娘今天就是要唱!唱破这冷宫的晦气!唱出一条活路来!

“噗通!”

两个最先冲到的侍卫,大概是被我这副披头散发、状若疯癫、还唱着完全听不懂的怪调的模样给彻底震住了,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竟然双双摔了个狗啃泥。

歌声戛然而止。

我猛地睁开眼,正对上一道冰冷、探究、如同实质般的目光。那目光来自龙辇之上,像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瞬间将我钉在原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侍卫粗重的喘息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完了?玩脱了?要被拖下去砍了?

恐惧像冰冷的蛇一样缠上脊椎。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后跟却绊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身体顿时失去平衡,狼狈不堪地朝后仰倒。

“哎哟!”

预想中摔在碎石上的疼痛没有传来。

一只骨节分明、戴着玄色蟠龙纹扳指的手,稳稳地托住了我的手臂。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瞬间止住了我后跌的势头。

我惊魂未定地抬头。

萧彻不知何时已下了龙辇,就站在我面前,离得极近。夕阳的金辉勾勒着他深邃冷硬的轮廓,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沉沉地锁着我,里面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辨,有审视,有厌恶,但似乎……还有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捕捉的、被强行压下的……愕然?

他的视线从我枯草般的乱发、沾着泥灰的脸颊、洗得发白的破旧宫装,最后落在我因为惊恐和用力唱歌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

3 祥瑞之音林妙妙的生存游戏

“林才人?”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却像冰珠子砸在玉盘上,冷得人头皮发麻,“冷宫待久了,神志不清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脑子里警铃大作。这开场白,听起来就不太妙!暴君要发飙的前兆!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猛地反手抓住了他托住我手臂的那只手腕!触手冰凉,带着金属扳指的坚硬感。

萧彻的瞳孔骤然一缩,周身的气压瞬间更低了。旁边的李德全和侍卫们倒抽一口冷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陛下!”我扯着嘶哑的嗓子,语速快得像机关枪,眼神却努力做出一种“我超无辜我超有道理”的样子,“您听见了吗?您听见刚才那歌声了吗?那不是奴婢在唱!那是……那是祥瑞!是天降祥瑞之音啊!”

我指着天空,一脸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奴婢刚才在假山后头打盹儿,忽然!一道金光!‘唰’!从天而降!直直劈进了奴婢的脑子里!然后奴婢就不由自主地唱出来了!这调子,这词儿,奴婢闻所未闻!这一定是上天垂怜,借奴婢之口,给陛下您送‘好运’来了!陛下您洪福齐天,感动上苍啊!”

我一边胡诌,一边偷瞄萧彻的脸色。他依旧面无表情,但那眼神……似乎更深沉了,像在评估一件稀奇古怪、不知底细的物件。

周围的侍卫和太监们,表情已经从震惊变成了呆滞,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个刚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会说人话的猴子。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我快被这沉默压垮,琢磨着是不是该再来一段《最炫民族风》壮壮胆的时候,萧彻那薄唇终于动了动。

他轻轻甩开我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势。

“祥瑞?”他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更多的却是冰冷的审视,“朕倒不知,祥瑞还能唱得如此……别致。”

他目光如刀,刮过我的脸:“林才人,冷宫看来是关不住你的‘奇思妙想’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完了,这是要加重处罚?直接赐死?

“李德全。”

“奴才在!”李德全一个激灵,赶紧躬身。

“把她,”萧彻的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得让我心惊肉跳,“弄干净,送回她原来的住处。找太医瞧瞧,别是真在冷宫待疯了。”

说完,他不再看我一眼,转身走向龙辇,玄色衣袍在暮色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

我僵在原地,后背全是冷汗,直到龙辇的仪仗消失在宫道尽头,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差点又坐倒在地。

李德全走了过来,胖脸上表情复杂,眼神里充满了对我这种“疯子”的敬而远之:“林才人,请吧?咱家送您回‘锦瑟轩’。” 那“锦瑟轩”三个字,他说得意味深长。

“有劳公公。”我哑着嗓子,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成了!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第一步,跳出冷宫,活下来了!

回锦瑟轩的路上,我像个刚出土的文物,被两个小太监半搀半架地“护送”着。沿途遇到的宫人,无论是低眉顺眼的宫女还是趾高气扬的管事嬷嬷,无一例外,全都远远避开,眼神里充满了惊疑、鄙夷和一丝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那目光,像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得我浑身不自在。

锦瑟轩……名字挺好听,地方却小得可怜。一间正屋,一间小小的耳房,院子里光秃秃的,只有墙角顽强地探出几根杂草。屋子里积了一层薄灰,桌椅床榻都显得陈旧黯淡,唯一值钱点的,大概就是窗边那张掉了漆的梳妆台。

不过比起冷宫的破板子和霉味,这里已经是天堂了。

李德全把我“交接”给锦瑟轩唯一留守的、一个叫小桃、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瘦瘦小小的宫女后,就火烧屁股似的走了,仿佛多待一秒都会沾上我的“疯病”。

小桃怯生生地看着我,眼神里也带着恐惧:“才……才人,奴婢去打水给您梳洗?”

“嗯,去吧。”我有气无力地挥挥手。等小桃出去,我才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硬邦邦的床沿上。刚才在御前那一通“神棍”操作,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然而,我这口气还没喘匀乎,麻烦就来了。

“哟,这不是我们‘祥瑞’附体的林才人嘛?这么快就从冷宫那个耗子窝爬出来了?本事不小啊!”

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我抬眼望去。

一个穿着桃红色艳丽宫装、满头珠翠、容貌艳丽却透着几分刻薄的女子,扶着一个小宫女的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柳如眉,柳贵妃。原主记忆里那个一巴掌把她扇进冷宫的罪魁祸首。

真是……冤家路窄。

柳如眉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嫌恶地掩住口鼻,仿佛这屋子里有什么脏东西:“啧啧,瞧瞧这地方,一股子穷酸晦气。听说你在御前装疯卖傻,唱些下贱俚曲,污了圣听?陛下心慈,没把你扔回冷宫等死,你倒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她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眼神像毒蛇的信子:“本宫告诉你,这后宫,还轮不到你这种下贱胚子兴风作浪!别以为耍点小聪明就能翻身!本宫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她身后那两个嬷嬷立刻上前一步,眼神凶狠地瞪着我。

换做以前的林妙妙,此刻恐怕已经吓得瑟瑟发抖,跪地求饶了。

但我不是她。

我抬起头,迎上柳如眉充满恶意的视线,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扯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傻气的笑容。这笑容太突兀,太不合时宜,让柳如眉和她的狗腿子们都愣了一下。

“哎呀!原来是贵妃娘娘驾到!”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撞到柳如眉,吓得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奴婢有失远迎,罪过罪过!娘娘您来得正好!奴婢正愁没人分享这天大的喜事呢!”

我无视她铁青的脸色,自顾自兴奋地说着,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她脸上:“您不知道啊!奴婢在冷宫,得蒙上天垂怜,传授了一门绝世手艺!保管娘娘您吃了,肌肤胜雪,容光焕发,赛过天仙!比那什么珍珠粉、玉容膏强百倍!”

柳如眉被我这一通不着边际的胡话弄得有点懵,狐疑地皱起眉:“你胡说什么?”

“奴婢不敢胡说!”我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这手艺,叫‘火锅’!那可是天上神仙们宴饮时才吃的宝贝!奴婢想着,娘娘您身份尊贵,风华绝代,第一个就该请您尝尝!奴婢这就去准备,保管让娘娘您满意!” 我说完,也不等柳如眉反应,一溜烟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厨房。

柳如眉被她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一通操作给整不会了,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身后的嬷嬷低声问:“娘娘,这贱婢搞什么鬼?”

柳如眉冷哼一声,眼中闪过毒光:“装神弄鬼!本宫倒要看看,她能玩出什么花样!若敢戏弄本宫,正好给她再加一条死罪!” 她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凳子坐下,打定主意要看我的笑话。

小厨房里,我心如擂鼓,手上动作却飞快。感谢原主记忆里那点可怜的厨艺底子,感谢现代吃货的灵魂!我翻箱倒柜,找出仅有的几样东西:一个边缘有豁口的旧铜锅(大概是以前冬天取暖用的),几块老姜,一把干瘪的葱,几粒花椒,还有一点盐。荤腥?想都别想。素菜?只有角落里蔫了吧唧、不知放了多久的两根青菜和一小块冬瓜。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存在的!卷王就是要化腐朽为神奇!

我把铜锅架在临时垒的小灶上,倒上水,把能找到的姜、葱、花椒全扔进去煮。没有牛油?那就靠水煮!没有辣椒?花椒也能凑合出点麻味!没有豆瓣酱?盐!多放盐!主打一个“重口味,够刺激”!

4 火锅奇谋冷宫弃妃的逆袭之路

很快,一股混合着辛辣花椒味和浓郁姜葱气息的、颇为霸道的“汤底”香气,开始在小厨房里弥漫开来,甚至飘到了外面。

柳如眉抽了抽鼻子,脸上嫌恶的表情微微一顿,似乎也被这从未闻过的奇特味道勾起了那么一丝丝好奇。

我把那两根蔫青菜和冬瓜片切了切,端着一个破托盘走了出来。托盘上放着热气腾腾的铜锅,里面浑浊的汤水翻滚着,漂着几块姜葱。旁边是两个豁了口的粗陶碗,装着那点可怜的青菜和冬瓜片。

“娘娘!快请尝尝!神仙吃的火锅!包您满意!”我把托盘往柳如眉面前的小几上一放,热情洋溢地招呼着,仿佛摆在她面前的是什么龙肝凤髓。

柳如眉看着那锅浑浊的汤水和碗里那点寒酸的菜叶子,再看看我那张写满“真诚期待”的脸,一股被戏耍的怒火“噌”地窜上头顶,艳丽的脸蛋瞬间扭曲。

“林妙妙!”她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铜锅里的汤水都溅出来几滴,“你竟敢拿这等猪食来戏弄本宫?!”

她身后的两个嬷嬷立刻上前,凶神恶煞地就要来抓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陛下驾到——!”

一声尖细的通报,如同炸雷般在锦瑟轩小小的院子里响起。

柳如眉脸上的怒容瞬间僵住,随即像变戏法似的,迅速转换成了一副泫然欲泣、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她猛地起身,动作快得差点带翻桌子,提着裙摆就朝门口迎去。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她声音娇嗲得能滴出水来,带着哭腔,“林才人她……她好生歹毒!竟用这等污秽不堪的东西来羞辱臣妾!臣妾……臣妾……”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用帕子去拭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萧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依旧是那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面容在傍晚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身后跟着李德全。萧彻的目光先是扫过屋内,掠过那锅还在冒热气的浑浊汤水,落在柳如眉梨花带雨的脸上,最后,才定定地落在我身上。

那眼神,深不可测,带着审视。

我心头一跳,赶紧扑通一声跪下,抢在柳如眉继续表演之前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和委屈:“陛下明鉴!奴婢冤枉啊!奴婢绝不敢戏弄贵妃娘娘!这……这‘火锅’,确实是奴婢在冷宫时蒙上苍点化,才知晓的神仙膳食!奴婢是真心实意想请贵妃娘娘尝个新鲜,绝无半分不敬之意啊!”

我抬起头,眼神无比“真诚”地看着萧彻,又飞快地瞟了一眼那锅“神仙汤”:“奴婢……奴婢敢以性命担保!此物虽然看着……看着朴素了些,但内里玄妙无穷!娘娘金枝玉叶,若是不信,奴婢……奴婢愿先尝为敬!若是有半点不妥,奴婢甘愿领死!”

说着,我像是被逼急了,也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猛地抓起旁边碗里一片蔫了吧唧的青菜叶子,就要往那滚烫的锅里丢!

“够了!”

萧彻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他目光沉沉地落在那锅热气腾腾、散发着奇异辛香的浑浊汤水上,又看了看跪在地上、一副“忠心可鉴”模样的我,再扫了一眼旁边还在嘤嘤啜泣的柳如眉。

“李德全。”

“奴才在。”

“把这锅……”萧彻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东西,端回乾元殿。找个太医验看。”

李德全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遵旨。”

“至于你,”萧彻的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林才人。”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既然你说此物是上苍点化,那就好好琢磨清楚。三日后,朕要看到一份详尽的……食谱呈上来。”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若敢欺君,后果你清楚。”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便走。玄色的袍角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柳如眉脸上的委屈瞬间凝固,变成了难以置信的错愕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怨毒。她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刀子,随即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追着萧彻的背影出去了:“陛下!您等等臣妾……”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吓傻了的小桃,还有那锅还在顽强翻滚着气泡的“神仙火锅”。

我瘫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好险!又活过一关!

柳如眉的报复,来得比我想象的更快、更毒。

三天后,我绞尽脑汁,把记忆中关于火锅的一切——汤底种类(清汤、麻辣、番茄、菌菇,管他有没有材料,先吹出来再说!)、涮品(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能写的都写上!)、蘸料(香油蒜泥、芝麻酱、海鲜汁…全靠想象力支撑!)——用我狗爬似的毛笔字,勉强凑出了一份图文并茂(图是火柴人级别的)、内容详实(水分居多)的《神仙火锅秘录》,战战兢兢地交给了李德全派来的小太监。

东西是交上去了,但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萧彻那边没动静,柳如眉那边也没动静。这诡异的平静,反而让我更加不安。暴风雨前的宁静,往往最是致命。

果然,就在我那份“秘录”交上去的第五天,李德全亲自来了,脸上带着一种公式化的笑意,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林才人,陛下有旨,念你进献‘神仙膳食’有功,特恩准你今晚赴御花园‘夏凉宴’,与后宫诸位娘娘同乐。”

夏凉宴?柳如眉的地盘?

我心头警铃大作。这哪是恩典,分明是鸿门宴!柳如眉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收拾我!

“多谢公公,奴婢遵旨。”我面上诚惶诚恐地应下,心里却冷笑连连。想玩?老娘奉陪到底!

夜幕降临,御花园里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荷花池畔水榭中,莺莺燕燕环佩叮当。皇后端坐上首,神色温和端庄,柳如眉就坐在她下首不远,一身华服,光彩照人,正言笑晏晏地和其他嫔妃说着什么,眼神偶尔扫过我这边,带着冰冷的讥诮。

我缩在角落最不起眼的位置,努力降低存在感。宫人们流水般送上精致的菜肴点心。轮到我面前时,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宫女端上了一盏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甜香的冰镇果子露。

“才人请用。”宫女的声音细若蚊蚋。

我端起那盏果子露,凑到鼻尖。一股清甜果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然而,就在这诱人的香气之下,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带着点杏仁苦味的异样气息,被我捕捉到了!

砒霜?鹤顶红?还是什么别的玩意儿?

好狠的柳如眉!在御宴上公然下毒!她算准了我一个冷宫出来的弃妃,得了点恩宠就忘乎所以,必然会迫不及待地享用这难得的“恩赐”?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愤怒和后怕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冲破理智。

不行!不能慌!绝对不能在这里倒下!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极其大胆、极其冒险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型。既然你要玩阴的,那就别怪我把桌子掀了,大家一起玩完!

就在那小宫女放下果子露转身欲走的瞬间,我猛地站起身!动作之大,带得身后的凳子“哐当”一声巨响!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来。

“啊——!”我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音刺破了宴会上和谐的乐声。

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我像是被那盏果子露烫到了手,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吓破了胆,双手猛地一扬!

那盏晶莹剔透、盛满了剧毒果子露的琉璃盏,带着一道亮晶晶的弧线,不偏不倚,正正地朝着斜前方、端坐在皇后下首、一脸看好戏表情的柳如眉,兜头泼了过去!

哗啦——!

冰凉的、带着甜腻果香和致命毒药的液体,瞬间浇了柳如眉满头满脸!

精心梳就的发髻塌了,珠翠歪斜,浓艳的妆容被冲得五颜六色,顺着脸颊往下淌。昂贵的宫装前襟湿透了一大片,狼狈不堪。

“啊——!”这次轮到柳如眉发出凄厉的尖叫,她猛地跳起来,疯狂地用手去抹脸上的液体,眼神惊恐万状,哪里还有半分贵妃的雍容华贵?

全场死寂!

乐声停了,谈笑声停了,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滞了。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惊世骇俗的一幕震得目瞪口呆。

皇后也惊得站了起来,脸上温和的笑意消失无踪。

“护驾!护驾!这贱婢要谋害贵妃!”柳如眉身边的宫女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尖声叫着扑上来,七手八脚地帮她擦拭,场面一片混乱。

我则像是吓傻了一样,站在原地,浑身发抖,脸色惨白(这次是真吓的),指着地上碎裂的琉璃盏碎片,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后怕和“委屈”:

“蛇!有蛇!刚才有条好大好黑的蛇!就……就盘在奴婢的脚边!吐着信子!奴婢吓坏了……奴婢不是故意的!贵妃娘娘!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您……您没事吧?” 我一边说着,一边惊恐地往后退,仿佛地上真有蛇。

柳如眉被我泼了一身毒药,正惊怒交加,又听我胡扯什么蛇,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脸上:“你……你胡说八道!御宴之上哪来的蛇!林妙妙!你分明是蓄意谋害本宫!陛下!陛下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她哭喊着看向刚闻讯赶来、脸色铁青的萧彻。

萧彻站在水榭入口,玄色龙袍在灯火下泛着冷光。他深邃的目光扫过全场狼藉,掠过浑身湿透、狼狈尖叫的柳如眉,最后,落在我那张写满惊恐和“无辜”的脸上。

“蛇?”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蛇!”我用力点头,眼神“惊恐”地在地上乱瞟,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好大一条!黑色的!就……就藏在桌子底下!奴婢吓坏了才失手……” 我语无伦次,把一个受惊过度、语无伦次的小妃嫔演得惟妙惟肖。

“查!”萧彻只吐出一个字。

侍卫立刻上前,在柳如眉和我刚才的座位附近仔细搜查。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别说蛇,连条蚯蚓都没有。

“陛下!根本没有蛇!她撒谎!她就是存心的!”柳如眉哭喊着,眼神怨毒得能杀人。

“够了!”萧彻厉声喝止,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锐利的目光在我和柳如眉之间来回扫视。我泼柳如眉一身是事实,但柳如眉那盏果子露……他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琉璃盏和泼洒的液体,眼神微凝。

“李德全。”

“奴才在。”

“将这盏中之物,”萧彻指着地上那摊散发着甜香的污渍,“即刻送去太医院,给朕验清楚!一滴都不许遗漏!”

柳如眉的哭声戛然而止,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至于林才人,”萧彻的目光沉沉地压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一丝冰冷的探究,“御前失仪,惊扰圣驾,禁足锦瑟轩,无旨不得出!” 他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柳如眉,补充道,“任何人,不得探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拂袖而去。

皇后看着面如死灰的柳如眉,又看了看被侍卫“请”下去的我,端庄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5 御宴风波林妙妙的生死赌局

这一局,我赌赢了。柳如眉那盏加了料的果子露被送去检验,结果不言而喻。她自身难保。而我,虽然被禁足,却暂时隔绝了外面明枪暗箭的危险。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两天。深夜,锦瑟轩。

禁足的日子并不好过。锦瑟轩像个精致的鸟笼,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也隔绝了所有消息。小桃每天战战兢兢地送些简单的饭食进来,眼神躲闪,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晚,我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后半夜,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院子里有极其细微的、拖拽重物的声音,还有压抑的低语。

我猛地惊醒,侧耳细听。声音消失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错觉吗?我心里那根弦却绷得更紧了。柳如眉刚倒台,皇后那边就一点动静都没有?这太反常了!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锦瑟轩的大门就被粗暴地撞开了!

一群穿着内务府服饰的太监,簇拥着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老太监闯了进来。为首的老太监,正是皇后身边的心腹,掌管宫闱刑罚的掌事太监——刘公公。

“搜!”刘公公尖细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眼神像毒蛇一样扫过我和小桃,“给咱家仔细地搜!犄角旮旯都别放过!”

如狼似虎的太监们立刻散开,翻箱倒柜,连我的床铺都被掀开。小桃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我强作镇定:“刘公公,这是何意?陛下旨意禁足,可没说任由人搜宫!”

刘公公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林才人,稍安勿躁。有人向皇后娘娘密报,说你这锦瑟轩里……藏着些不该藏的东西,行那巫蛊厌胜之术,诅咒宫闱!皇后娘娘仁慈,为证才人清白,特命咱家前来查证!”

巫蛊!

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脑中炸开!这是古代宫廷最忌讳、最恶毒、沾上就必死无疑的罪名!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皇后的手段,果然比柳如眉狠毒百倍!这是要一击毙命!

“找到了!公公!在这里!”一个太监的惊呼从我的床榻底下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只见一个太监手里捧着一个用黑色绸布包裹、巴掌大小的东西,快步走到刘公公面前。刘公公阴冷地瞥了我一眼,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慢条斯理地揭开了那层黑布。

一个粗糙的桐木人偶暴露在众人眼前!

人偶身上穿着明黄色的、象征帝王的布片,心口位置,赫然扎着三根闪着寒光的银针!人偶背后,还用朱砂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正是当今天子萧彻的生辰八字!

“大胆林氏!”刘公公猛地将人偶高举过头顶,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人赃并获!你竟敢行此大逆不道、诅咒君父之恶事!来人啊!给咱家拿下这个妖妇!押送凤仪宫,听候皇后娘娘发落!”

周围的太监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上来!

完了!人赃并获!百口莫辩!

极度的恐惧之后,反而是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皇后的心腹……栽赃……这东西既然是刘公公“找”出来的,那他身上或者他带来的心腹身上,会不会还有备用的?或者……能证明这东西来源的证据?

在太监的手即将抓住我胳膊的瞬间,我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力气,猛地挣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小兽,不顾一切地朝着刘公公撞了过去!

“啊!”刘公公猝不及防,被我撞得一个趔趄,手里那个扎着针的桐木人偶也脱手飞了出去!

“反了!反了!快抓住她!”刘公公气急败坏地尖叫。

趁着混乱,我的目标根本不是逃跑,而是刘公公身边那个刚才捧出人偶、此刻正一脸凶相要扑向我的矮胖太监!就是他!刚才喊“找到了”的人!

说时迟那时快!我借着冲撞刘公公的惯性,整个人扑向那个矮胖太监!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藏在袖子里的手(里面是我昨晚偷偷藏起的一块用来压窗棱的、边缘锋利的碎瓷片!)狠狠地划过他伸出来抓我的手臂!

“啊!”矮胖太监吃痛缩手。

就是现在!

我另一只手快如闪电般探出,目标不是他,而是他腰间那个鼓鼓囊囊、刚才翻找时用来装“证物”的布口袋!我一把扯下那个布口袋!

“还给我!”矮胖太监惊怒交加,也顾不得手臂的伤,扑上来抢夺。

混乱中,布口袋被扯开,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几块碎银子,几颗骰子,还有……另一个用同样黑色绸布包裹着、大小形状一模一样的桐木人偶!

那个新掉出来的人偶,还没来得及写字,也没扎针,但材质、大小、包裹的黑布,和刘公公刚才举起来的那个,如出一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所有扑上来的太监都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那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偶。

刘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指着地上:“这……这……” 他“这”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我趁着所有人愣神的当口,猛地从地上抓起那个新掉出来、还干干净净的桐木人偶!然后,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注视下,我做出了一个让刘公公魂飞魄散的举动——

我像只灵活的山猫,几步就窜到了那个矮胖太监身后!他刚才被我的碎瓷片划伤手臂,正疼得龇牙咧嘴,又因同伙人偶暴露而心神大乱,根本没防备。

我一把揪住他后衣领,另一只手快如闪电,直接将那个空白桐木人偶,狠狠地、用力地塞进了他后颈的衣领里!动作粗暴,带着一股发泄般的狠劲!

“啊!”矮胖太监被冰凉的木偶贴到皮肤,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想伸手去掏。

“公公!”我抬起头,看向面无人色的刘公公,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天真无邪的笑容,声音清脆响亮,响彻整个死寂的锦瑟轩:

6 巫蛊之祸林妙妙的绝地反击

“您看!这不是还有一个吗?买一送一!童叟无欺!您这栽赃陷害的活儿,干得挺熟练啊?还带备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