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一只披着红绸的大公鸡成了亲,只因我的未婚夫婿爱上了别人。
但我原谅了他,没想到他蹬鼻子上脸。
「阿宁,晚晚日夜以血液滋养我,如今,身体虚弱,巫师说,只能以高贵的处女的心头血滋养数日才能好起来,你帮帮我吧。」
「乔云淮,我会死的。」
「阿宁,你不是想与我成婚吗?只要晚晚好起来,我们就成婚,永远在一起。」
我找错了救命恩人,差点因此丢了命。
1
「小姐,该拜堂了,别误了时辰。」一旁的嬷嬷恶狠狠的催促道。
我的父亲,以我母亲的遗物做要挟,让我与乔云淮成亲。
我也不是不愿,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再加上救命之恩,我对他是不同的。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丈夫来不及与我成婚,取而代之的是这只披着红绸的大公鸡。纵使我百般不愿,依旧被套上这身霞帔。
「令千金这般不情愿,不晓得的还以为我这乔府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呢。」坐在高座之上的乔母嗤笑道。
「阿宁,你母亲早就盼着你和乔家大郎早日成婚了,若是她泉下有知也会笑逐颜开的。」坐在高位上的乔父带着施舍的眼神笑道。
我如他们所愿了,努力劝慰自己,乔云淮也算一个不错的郎君,即使今日做的不地道。只望日后夫妻能够同心,举案齐眉。
但,上天或许也不想如我的愿,仪式还没开始,乔父听到下人传来的消息,高高在上的神色变了变[阿宁先回去休息吧,今日这婚事恐怕不成了。]
众宾客神色各异,看主家脸色,都识趣的告辞了。
「小姐,先歇下吧,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身边的贴身丫鬟梨花细声的劝解着我。
我沉思着,今日恐怕发生了什么事,让乔父也如此慌张。
果然,一个小厮突然闯了进来「纪小姐,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孽障!你此行去东阳办事,误了婚期,我替你百般遮掩,如今可好,又带了个回来!你让我乔家的脸面往哪儿放,如何与纪家交代!」
离得远远的,我也听到乔父的咆哮声,提快步子向乔云淮院里走去。
乔云淮此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爹,此行多亏了晚晚救我,我不小心落下山崖,是晚晚日夜照顾我,她甚至以血液滋养我,你让我如何报答这么重的恩情!无论如何我都要娶她为妻的。」
他深情的望着旁边的女子,接着又说道[况且他纪家又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想把他那女儿嫁进来,求父亲您为他疏通官场罢了。]
乔父低声说[你知道纪家给的嫁妆有多丰厚吗!]
乔云淮不在意的笑了笑[放心,我会如愿娶了纪宁的。]
我站在屋外,打了个冷颤,我被当做一个货物不停的周转,在他们眼里,我失去了做人的权利。
「这便是姐姐了吧,我是董晚,姐姐可以像云淮哥哥一样叫我晚晚哦。」
屋中之人此时才注意到我,或许,董晚早就看到在屋外站着的我,但她就是要让我听完这番话。
我淡漠的看着她,冷笑道[我何时多了个恬不知耻的妹妹。]
乔父看到我,立马收起了怒气,打着圆场,笑道[阿宁啊,这是云淮的救命恩人,此次真是要多亏了她救了云淮,不然你就没了丈夫了啊。]他打着哈哈,仿佛前面的话都不曾说过。
「纪宁,话要好好说,别把你的坏性子都带到乔府来。」乔云淮带着厌恶的语气让我一僵,他明明不是这个样子的。
「云淮哥哥别这么说姐姐,你今日在梅花巷与我成亲,没跟她商量过,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我这一颗心仿佛被人紧紧的握住,然后决绝的掏出,扔在油锅里反复煎炸。
被眼前这情意深深的样子刺痛双眼,我的丈夫在成亲当天与别的女人成亲,恩爱两不疑。真可笑啊,转身离开,莫要让这些人污了我的眼睛。
刚踏出门,迎面而来的一个眉目如画,身姿挺拔如松的男人,乌黑的青丝高高竖起,他身着玄衣,金丝上绣着层层荡开的祥云,隐隐绰绰有几只白鹤腾空,繁复靡丽。
他垂眸,正好与我对视,他的眼神深邃如海,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让人想要一探究竟。却仅仅只是一瞥,他转瞬移开。
「段将军,您看这大喜的日子,我家老爷都喝醉了,正休息着呢。」
这就是全京都都怕的大将军段知屹了吧,连身居高位的乔尚书也不想见到他。
他身边的侍卫色厉内荏道,「从大门那儿就能听到你家老爷的声音了,知道耽误了我们段将军事儿是什么后果吗?」
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回到了竹苑歇下。不曾想回门之日,乔云淮也不愿陪我回去。
2
「阿宁,女人伺候男人天经地义的,你怎么能如此无用啊!连个男人都把握不住。」继母手中的鞭子不见松懈,一鞭一鞭鞭笞着我。
「你这孩子就是忘性大,学过的都给忘了,今天就让你好好回想一下你学过的女戒。」眼神犀利语气尖刻,厚厚的脂粉也无法掩盖她脸上抽搐扭曲的快意。
我再也无力支撑,一颗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我的母亲永远的离开了我,失去了港湾,我便不再是那个肆意妄为的纪宁了。
「行了行了,别打到脸了,给她送回去吧。」
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上,迷茫之中,好像看到一个人向我走来。
「纪小姐,怎么还有躺在别人门外睡觉的习惯。」他嗤笑了下,腔调散漫。
我窘迫不安,有些无措,没想到与我不熟识的段知屹救了我。这位传闻中杀伐果断,残忍无情的京都新贵也有发善心的这一天,不知道是何缘由让他救了我。
「谢谢段将军救了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报答你才好。」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如以身相许吧。」
我一怔,随即笑了起来,「我已经嫁人了,不能再嫁给段将军了。」
似是觉得无趣,他扬起一个凉薄的笑意,「醒了就回去吧,我这儿可不是什么善堂。」
也是,总不能一直麻烦别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回到了乔府。
「哎呀!姐姐总算回来了,昨日说走就走的,等云淮哥哥陪我回了门,再陪你去不也一样的吗?」
东阳虽是不远,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天,真的不需要这样虚情假意的关心。
「怎么受伤了?」
乔云淮你是在关心我?还是嘲笑我?
「不小心被狗咬了。」
「什么狗呀,这么凶,姐姐莫不是觉得丢脸不敢说吧。」董晚的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罢了,也不重要了,快回去休息吧,往后你就住在长青院,把竹苑给晚晚住吧。」
「不用的,云淮哥哥,晚晚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吃点苦没什么的,姐姐贵为千金之躯,实在是不能和我相比的。」
瞧瞧董晚这柔弱无依的样子,仿佛我狠狠地欺辱了她一顿,我倒想啊,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晚晚你就是太善良了。」乔云淮眼中的温情就像是要化成水了一般,脉脉温情,相互对视。
我站在旁边倒显得多余。
「晚晚日夜以血液滋养我,身体虚弱,竹苑更适合修养。」
「云淮哥哥这些你说出来干嘛,我对你好,只要你知道就好了。」乔云淮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阿宁你最是懂生病之人的痛处,你母亲当年生病,你可常常侍疾在侧。希望你日后也能对晚晚多加照顾,你们姐妹互帮互助,就是对我最大的幸福。」
董晚嘟着嘴撒娇道,「才不要呢,姐姐的母亲不也被伺候死了吗?我才不想死呢。」
「啪!」
「谁给你的脸提我母亲?我侍母至孝,天地可鉴。倒是你,满嘴污言秽语,莫非你娘没教过你'死者为大'?——哦,是了,你这样的女儿,她怕是羞于认亲!」
董晚可能也没想到我会反击,捂着脸,一双眼里满是震惊。
乔云淮凶狠的看着我,[你怎么能打晚晚!]
[没事的,云淮哥哥,是晚晚说错话了。]
乔云淮看着董晚委屈无辜的表情,当即扬起手要还我这一巴掌。
我抬手挡住,[正妻是有教训妾的职责的,夫君不必如此感谢我。]
[你说谁是妾!]董晚怒不可遏。
[聘为妻奔为妾,你难道不是吗?]
我笑笑,让人收拾东西旋即离开。
3
今日灯会,董晚和乔云淮相约出来游玩,许是为了报复我,董晚把我也叫上了,正好我也乐意出来看这热闹。
「小姐,你可走慢一点啊!奴婢都快跟不上你了。」
我拿着糖画,看这灯影摇曳,人间烟火气息,心中难得有几分温情。
段知屹负手而立,褪去铠甲的他多了一股子书卷气,却也贵气天成,冷傲自然。
「段将军也会猜灯谜?」这倒是让我惊讶。
「小儿科罢了,送你两个玩玩儿。」
于是接下来,他赢得的灯笼统统都给了我!难道只是因为我质疑你吗,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段将军竟然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
「姐姐,你手里的这个兔子灯好漂亮啊!能送给我吗?」
「你长的不怎样,想的倒美啊。」
「云淮哥哥你看她!」
「阿宁,你什么意思?」
「说你旁边这个长的丑的意思。」段知屹散漫道。
乔云淮像才看到人。「段将军怎么在这儿。」
这人不是在说废话吗,看段知屹懒得理他的样子,没人回答多尴尬啊,我只好发善心的帮他一下。
「这条街写的你乔云淮的名字啊?」
「阿宁,我只看到了你,没看到段将军,实在是抱歉。」说罢,朝段知屹做了一揖。
我翻了个白眼,真是做作。
「姐姐我们去那边逛逛吧,那边的灯更好看。」
我冲段知屹笑笑,以示告辞。
董晚一路拉着我,让我无法挣脱,路过一个卖面具的小摊,乔云淮对一个美猴王面具感兴趣,我们只好在旁边等他。
不曾想,突然一阵骚乱,我和董晚被捂住口鼻被带走,不过一会儿的时间。
「乔公子,你这后院里有两个美娇娘,真是艳福不浅啊。」
「少废话,快把人给放了。」
「啧啧,兄弟们也挺累的,这样吧,你拿赎金带走一个,另外一个就留着犒劳兄弟几个,用完了,自然就还你了。」
「你休想!」
「云淮哥哥我害怕,快救我。」董晚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让人好不犹怜。
「乔公子还是好好想想要救哪一个吧。」
乔云淮好像陷入了挣扎,周围空气都安静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反而越来越镇静下来。
「乔公子可别想拖延时间呐。」话落,剑便在我的脖颈上轻轻一抹,顿时,血珠冒了出来。
董晚被吓到瑟瑟发抖,「云淮哥哥,我怕,我怕,我真的只有你了。」
乔云淮哽咽道,「对不起阿宁,对不起。」
「我救这个白衣女子。」
我心里一颤,早该料到的,多么令人动容的爱情啊,如果牺牲品不是我的话。
一阵猥琐的笑声传来,「乔公子真是痛快,钱拿来,人带走吧。」
董晚凑到我耳边,「纪宁,你看,云淮哥哥最爱的还是我,你说,你要是死在这儿,我能当上正妻吗?」
我抬起眼,犀利的眼神直直的射向她,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计划,「一个戏子也敢妄想正妻之位,你要,我给你便是了,但你接的住吗?」
背后的绳子刚刚已被我在墙上磨断了,没有谁是可靠的,即使从小一起长大的乔云淮,靠人不如靠自己。
趁着乔云淮正在抱董晚,人群正乱,我冲上去用簪子抵住盗匪头目的脖子。
「放我离开,不然我让他死。」
4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都没料到我会有这一动作。
「阿宁,你冷静一点。」乔云淮站在我前方,劝解着我,真是棍子没打到自己身上一点都不知道疼。
「乔云淮,你脑子进水了吧。」
忽然,我被一个大力撞倒在地。
「姐姐,我不能看到你把人杀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董晚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好像真的在为我好。
那被我威胁的盗匪紧紧的捏住我的脖子,「你这小娘皮够烈啊,老子都敢伤,怕是不想活了。」说完,把我一甩,甩到墙上。
「阿宁!!!」
「云淮哥哥,要是姐姐不反抗,也不会这样子啊!呜呜呜呜。」董晚一个痛哭,晕在了乔云淮的怀里。
「阿宁,你这样做,晚晚都被你吓晕了。不要再任性了。」
而我眼睁睁的看着,逃生的机会被破坏,反而成了罪人,真可笑啊。
我一阵发笑,直把嗓子咳出血来,口腔里一股子铁锈味。「乔云淮,你说,我前十几年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傻子呢?」
「别啰嗦了,乔公子带着人走吧,等兄弟们爽完了,就把人送去春香院,你们说不定还能见到呢。」
我即使是死,也不可能让这些人侮辱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从窗户跳出去,外面就是一条河。最后一刻,我深深的看了一眼乔云淮,要好好记住他的这副禽兽模样。
我是会水性的,但是受的伤太重,意识慢慢模糊,头脑开始走马观花,好像又回到了我七岁被拍花子绑架的那天的害怕惶恐的情绪当中,我要死了吗?
「纪宁,纪宁,醒醒。」
我听到了有人在呼唤我,缓缓睁开眼睛,又看到了段知屹,他发梢处还染着湿漉漉的水汽,眼眸幽深如墨,看到我醒来忽地放松下来,笑了起来。
眼前这人的眉眼渐渐与当年那个少年重合,我又想起来他是谁了,我当年往事的男主角从来都不是乔云淮,而是段知屹。
「段将军又救了我一次。」
「都救了两次了,纪小姐命可真大。」
我笑了笑,「应该是三次才对,真的多谢段将军了。」
他一怔,显然没想起我们一起被拍花子抓住,是他让我冷静下来,助我逃脱,请求救兵的。
「那纪小姐好好休养着吧,我府上环境还是很不错的。」
「不必了,劳烦段将军让人送我回去吧。」
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乔云淮,董晚。
没想到竟然是段知屹亲自送我回去,真是让我诚惶诚恐。
「阿宁,怎么是段将军送你回来的。」
我懒得跟他讲话,现在什么我都弄清楚了,他算什么。我抬脚就踹了他一脚,他痛呼。
接着泡了一杯茶给段知屹,无视他的怒骂,「尝尝,这可是上好的茶叶,一般我都舍不得拿出来。」
他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却又转瞬即逝,「那可真是多谢了。」
乔云淮看我不理他,又着急了,「阿宁,你还在怪我吗?我后来也派人去找你了,但是怎么也没找到,我真不是不想不救你,是那样的情况不容我选择啊。」
「乔云淮,莫要污了段将军的耳。]
5
正说着呢,董晚又来了,两人连体婴一般,时时刻刻烦扰着我。
「听下人说,段将军将姐姐送回来了,这次也是段将军救的姐姐吧?姐姐真是好命呢!先有云淮哥哥,后又有段将军。」
「董晚!不得如此无礼。」乔云淮皱着眉头道。
哪有人想顶绿帽子呢。
看着乔云淮夹在两人中间心力交瘁的样子,有点爽。
小坐了会儿,段知屹便告辞了,我也懒得搭理这两个神经病。敢害我,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等着我抓到你们的小辫子的时候。
深夜,整个乔府又热闹了起来。
「阿宁,晚晚性命危在旦夕,已经昏死过去了,巫师说,要以高贵的处女的心头血才能救她,你帮帮我吧。」
我不敢相信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要求,「你被梦魇住了吗?脑子没问题吧。」
「阿宁,你小时候不是最想和我在一起了吗,只要你愿意,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做一对琴瑟和鸣的恩爱夫妻。」
「哦,现在不想了。」
看着他脸部都扭曲了「纪宁,你如此大恩,晚晚会记得的。」
没听到我拒绝吗?
眼看周围的人要把我抓起来。
「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看看晚晚妹妹吧,等我去拿个东西。」
「谢谢你阿宁,你真是个善良的女子。」
我扯了扯嘴角,要不是你逼我,我根本就不可能去救你的晚晚妹妹好吧!
「晚晚妹妹怎么睡的这么安详啊,不知道的还以为真死了呢。」
「是啊,再不饮血,巫师说就醒不过来了。」
「你们俩儿真是相爱啊,不如你把我给休了,让她做正妻吧,不能让你的晚晚妹妹永远做个见不得光的妾啊。」
话落,就把手中的针悄无声息的扎一下董晚的屁股,她果然抖了抖。
「这是回光返照吗?这都快死了,看来我的血也是不管用了。」又给她来一针。
乔云淮听到我这话倒是着急得很,赶忙上前,「晚晚,你醒醒啊,我不能没有你啊。」
「是啊,你云淮哥哥不能没有你啊。」话落,在给她来了一针。
这次可能力道太重了,她总算“醒了”,不愧是曾经的戏子,演技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董晚悠悠转醒,「云淮哥哥,我听到了你的呼唤,才能醒过来的。」
感动!太感动了!!
「那是不是不需要我的心头血了吧?我先回去睡觉咯。」
我看到董晚的眼睛抽搐了一下,然后旁边的巫师适时站出来。「董姨娘虽是醒了,但灵魂不稳,还是需得一碗心头血才能好起来。」
乔云淮与董晚又巴巴的看过来。
「别担心,阿宁已经答应过了的,想来,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环顾一周,微微思索。
「云淮,你知道的,庶母生的妹妹从小就走丢了,这些年每每想到都心痛难忍。」
「姐姐,不必顾左右而言其他,若是你不愿救我,直说便是。」她又楚楚可怜的说道。
她这话一说,周围的护卫就想动。
乔云淮制止了,「我知道这件事,但现在重要的是晚晚的病,你别说其他的。」
6
你这么说,我可就不担心了。一把拉住董晚的贴身丫鬟春雪。
「你们看,春雪和我长的多像啊,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啊。」
这人啊,你不说还不觉得,你一说就觉得真有这么回事儿,会自己去吻合一个可能不真实的事件,让它变得越来越真。况且,我和春雪眼睛下都有一颗小痣,脸型都挺像的。
「这…还真有点儿像。」
「我得快点回去给我庶母讲,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儿啊。」
至于是不是我走丢的妹妹,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我那庶妹,天生就是个傻子,被我那爱面子的父亲给隐瞒了下来,后来又落井而死,觉得不吉利,对外界就宣称是走丢了。
而这个丫鬟,我以后应该是见不到了,毕竟谁家好人被取了心头血还能活啊。
走出乔府,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才惊觉现在可是晚上啊,我能去哪儿,一时间哭笑不得。
不过,在黑夜里行走,也成了一种意趣。
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男人端坐马背之上,身着一件玄色绣云纹的窄身锦衣,外罩深色貂皮大氅,浑身都是少年意气。
我就说为什么在我模糊的记忆里,乔云淮长歪了呢,原来他从来都没正过啊,正的根本就不是他。
「纪小姐,这么晚了还出门,小心被当成小偷抓起来。」
「段将军真是风趣,有你在京都,我可不敢放肆。」
「快回去吧,夜晚不安全。」
我不置可否,假意向纪府的方向走去,走的远远的,还能看到他在我身后。
最后,还是从纪府的狗洞爬进去,回到我的闺房,小睡了会儿,天亮了又悄悄的离开。
但是一整晚都没睡好,我不报仇都不是君子啊!
「董晚,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指使他们去害姐姐啊,姐姐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让冤枉我啊!」董晚趴在床上,哭的梨花带雨,仿佛要哭断气了。
乔云淮看不过去,又去安慰她。她一个反身扑到他的怀里。
我踹了一脚身旁被捆绑的严实的盗匪头头,他一脚扑在了乔云淮的脚边。
「乔公子,你看这就是这个姓董的女人给我的东西啊,你看看啊!行了就赶紧放我走吧,不然你这女人要让人把我打死了!」一个大男人鼻青脸肿的,涕泪横流,也是难看。
董晚眼见事情败露,她止住哭泣,缓缓抬眼,那双红透透的眼睛,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看一眼乔云淮,又躲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云淮哥哥,我只是怕你不爱我,我只有你了,总是怕你离开我。况且,姐姐不是没事吗?」
「没事?我差点死了,你说没事?」
「你不是还因此认识了段大将军吗?你怎么能,得了利益,还怪别人呢?」
我看乔云淮脸色都变差了,谁愿意被自己指桑骂槐的女人说差呢。
「云淮哥哥,我只想守着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晚晚下次别做这样的傻事了,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我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真无聊啊,我以为的报仇,在脸皮厚的人面前真的不足为惧。
但是最后我还是索要了十万两银子,不然我就去官府告他们,乔云淮也只好不情不愿的给了。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其实是一本话本里的女主,一直被乔云淮和董晚虐,最后我死了,乔云淮突然又爱我了每天痛苦的不能自已。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自我觉醒了意识,从未出现在话本里的段知屹出现了。
7
「云淮,段知屹正在查贩盐的事情。」
「怎么可能被发现!纪御史不是说都给清扫干净了吗?」
「他藏的东西还在,但谁能保证一直能不被查出来呢,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把段知屹拉到我们这条船上了。」
「能有什么办法,都说京都段将军最是不通人情世故,最是铁面无私。爹,我们可怎么办啊!当初都让你们别做了!你们偏要做!这下好了吧!」
乔尚书一脚踹过去,「现在是怪我的时候吗!你撒钱不也挺开心的吗!英雄难过美人关,要是用女人能拴住段知屹就好了,让他为我们出面掩饰,还愁被圣上发现吗!」
乔云淮沉着了一下,「爹,我觉得段知屹对纪宁格外的不同,或许他喜欢纪宁呢?」
「那你去办。」
这些我都不知道,此时我正在小榻上睡享受着悠闲的下午茶呢。
「阿宁,你觉得段知屹那样勇猛无比的男人怎么样?你喜欢吗?」
我吃着桃子,敷衍道,「不喜欢,更喜欢你这样胸无点墨,身无二肌的。」
可能我的回答让他很满意,他转身就走了。
吃过晚饭,我感觉非常困,就歇下了。
再次醒来,眼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发虚,难道我梦游了?
「纪小姐,大晚上的怎么睡到了我的府门前。」他玩味的勾了勾唇,荡漾着痞气。
我抿了抿唇,想到了些不太好的回忆,内心怒骂乔云淮一万遍。除了他,我想不到谁这么有病。
我开始浑身不自在,开始发热。
他眉眼冷了几分,「你被下药了?」
啊?我还以为是我羞耻难堪呢,原来是中了春药啊,那没事儿了。
等会儿!乔云淮你最好现在就死!不然我根本不敢想你会有多惨!!
我礼貌的笑笑,「段将军应该对我不感兴趣吧,你家池塘在哪儿?我去泡泡。」
他起身准备带我去,结果我脚一软,差点直接给他跪一个。
他瞧着我,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转瞬把我抱起。
「也可以感兴趣。」
我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凑近我,状似认真的问我,「不愿意吗?」
这真的可以问吗?正在想八百种回答方式,结果,一个大水花,让我透心凉,半点心思都不起。初春的天还带着几分凉意,但我身上的热意不消。
段知屹甚至让人搬来一个椅子,小酒喝着,就这么坐在岸边看着我,好不悠哉。
可是他在这深夜,头发披着,衣领大开,露出健硕的胸膛,条纹清楚而刚硬,让我越来越口干舌燥。
我打着哆嗦,「你能不能别待在这儿啊,像个鬼一样,好吓人。」
「你就是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的?」话虽这么说,他到底还是走了,唤来一个小丫鬟守着我。
「陪我下一局?」看他眼前摆着的奇牌,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于是边下边聊了起来,自那天起,我不知为何,与他相处总是有种莫名的熟稔的感觉,或许,还有什么事儿,我没想起来呢。
「你心悦过乔云淮?」他执棋,挑眉问我。
这个问题很巧妙啊,发生了这一切,我肯定不会对乔云淮有半分念想,更何况,还有我那天做的梦。
8
我摇头,陷入了回忆当中,「我心悦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幸,竟然模糊了儿时的记忆。他忽悠我,我便以为他就是我认识的那个人。」
他玩味的看着我,「那你心悦谁?」
我突然惊觉这个问题有些暧昧了,不应该在我与他之间进行讨论,从我们互相忘记的那一刻起,就不再可能了。
「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早些休息吧,真是多谢你的大恩大德。」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他轻啧一声,「纪宁,我可从来没有忘记过,七岁那年你说长大了要嫁给我的,你可真是个小骗子。」
我倏然站住脚步,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还记得?」
他似是不屑,「只有你这个傻子磕破脑袋给忘的一干二净。」
段知屹,我儿时的玩伴,在我七岁的某一天,我因为贪玩儿,逼他带着我偷偷溜出家门,却不想遇到了拍花子,两个七岁的小孩子根本抵抗不了,于是双双被抓。从小就受尽母亲宠爱的我,何曾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吓得直哆嗦。
他安慰我,又让身形较小的我从破庙破碎的裂缝里,逃出去找救兵。等找到救兵回来之时,他身上到处都是坏人发现我逃跑之后,对他拳打脚踢询问我下落时受的伤。
我当时看到他这个样子害怕极了,「屹哥哥,屹哥哥,你别死,别死啊,阿宁还等着长大后嫁给你呢,呜呜呜呜呜。」
他虚弱至极,却还和我拉勾道,「一言为定。」
后来,他随着他父亲一起去驻扎边关,而我也在同一年摔到脑袋,儿时的记忆越发的模糊。
我曾向乔云淮描述过我模糊的记忆,问他是不是他,他没否定,我便以为是他,一来误会了好多年。
如果不是上次溺水濒死,我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我和段知屹之间的故事了。
他似乎也没想到我还能记起来,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我嗑到过头,并且把他忘了这件事。
「你小时候可是天天跟在我后面转的,哪里像现在这样,一点儿都不可爱。」
「我才没有跟在你后面转呢,明明是你老是跟着我!」
「是你跟着我。」他晃着茶杯里的茶,神情散漫的看着我,语气十分笃定。
真幼稚,我才不和他吵呢。这样的拌嘴离我们很远了,让我以为再也不会出现。
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的来到厨房做糕点,别的大事我帮不了他,就做点他爱吃的栗子酥吧。
这个东西我可学了好久才学会怎么做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学会,但就是很想学会。
「哪儿来的小蜜蜂?」他倚在门边,唇角掀起好看的弧度,肉眼可见的心情很好。
「啊?哪有蜜蜂?」我正忙着呢,根本无暇思考他的话。
「你不就是吗?这么勤劳。」
我抿了抿唇,有些无语凝噎。
就这样,我忙着,他时不时的递给我需要的东西,倒也算和谐。
当然,和谐的日子是少有的,享受完美好的清晨时光,我现在只想杀回去报仇!
9
「乔云淮,你这么不知廉耻,你祖宗知道吗?」我在大厅看到乔云淮就直接开涮。
「你这妇人如此不以大局为重,现在家族都到了危难之际,不过是帮你夫君一个小忙,也这般泼辣,说到底,你夫君倒还吃了亏。」
「原来你们知道乔云淮干的破事儿啊,全家都这么不要脸啊,你们老祖宗也是能够含笑九泉了。」我还说呢,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除了我,我可不愿和他们同流合污。
这件事到底是他们理亏,也没多加反驳我,我骂爽了就自然离开了。
但是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们都到家族危难之际了呢,我可不介意加一把火。
经过我日夜的调查,总算发现了些蛛丝马迹。既然把我送上段知屹的床上,那肯定是段知屹发现了什么,不过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某一天,我发现,有一批人悄摸摸的进入了乔府,我也悄摸摸特意去注意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他们头对头的研究一个本子,手痒,想偷。
于是半夜,我就偷偷的潜进书房,结果不动声色的翻完了所有的书,也没看到任何的可疑的书。
好在最后我发现了一个暗格,迅速的拿走。连夜出府去找段知屹,这个东西放的越久就越危险,到时候说不定打草惊蛇。
我把东西送过去的时候,段知屹很惊讶。但是我没时间和他寒暄。
临走时,段知屹叫住了我,我转头,「纪宁,你知道你会被牵扯其中吗?」他眼神中的忧虑仿佛化为了是实质。
我无所谓的笑笑,「能帮到你就好。况且我与他并没有成婚,未行合卺之礼,岂能算作夫妻?」
他难得温和的笑了笑,再见后我第一次见他这么笑。「帮了我大忙了。」
我提出搬去外祖父家,以后和他乔云淮再没什么关系。
没想到乔云淮根本就不可能答应,甚至暴起,非要和我圆房,我嫌恶心,我一脚给他踢过去。
他脸色阴郁的看着我,「你就这么喜欢段知屹是吧!竟然想与我和离!休想!」
[你我二人六礼未成,如何算的了夫妻!更算不上和离!]
我把事情想简单了,无论我如何说,乔云淮就是不肯放我走。
我这是摆脱不了这摊难泥了,于是,我开始着手准备流放之路的事宜,搞不好是要死人的。
真是服了,好事儿没我的份,坏事儿我全参与。
又风平浪静了几天,乔尚书失魂落魄的回府,不一会儿,圣旨就下来了。
乔、纪二府贩卖私盐,举家流放,早猜到了,心里也不是很难接受。
抄家那天,段知屹来了,骑在马背上远远的看着。当我们的眼神交互,我的心跳开始变得有节奏起来,彼此仿佛陷入了一个微妙的共鸣之中。
段知屹,此生不复再见。
刚出城门,董晚就大哭了起来,这几天,她天天哭,对他的云淮哥哥非打即骂,两个人相看两厌。
我颇为闲适的走着,想着做好的安排,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我这个样子,又惹到了董晚,对我不爽的很。
她一个猛冲就准备把我推倒,还好我身手矫捷给躲过了。但是,乔云淮又来推了我一把。
我险险的躲过,皱眉,「不是,你有什么毛病吧!」
他还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习惯了。」
习惯?习惯了什么?帮董晚欺负我吗?
「等等!」一个侍卫骑马而来。
10
我被宣布无罪了,说我戴罪立功,不与坏人同流合污,有贤德之才。
他迎着阳光,玄色的锦衣在阳光下溢彩流光,端坐在马背上,神情散漫,声音清冽,「阿宁,来接你了。」
我回了外祖父家,外祖父抱着我哭,其他舅舅舅妈即使不愿意,也因着段知屹的关系,没话说了。
原来有人撑腰的感觉是这样的,自从母亲去世,就再也没体会过了,以至于都忘了。
经时数日,我和段知屹成亲了,不再是敷衍的仪式。
十里红妆,满城的树上都系着红绸带。让整个京都都在为我们庆贺。
新郎一袭华丽的红袍,韶光流转,风光霁月的俊颜光彩焕发,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来娶你了,纪宁。」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段知屹,未来有期。
阿宁,我为你而来的,从过去到到你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