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糖糖……再来一次？”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我笑着咬她耳垂：“糖吃多了，得先收费。”

后来她半夜钻进我被窝：“尚糖糖，想吃糖……”

窗帘缝里溜进一丝光。调皮地，吻上崔翠的睫毛。

那光映着金色绒毛。她整个人赖在我怀里。像只慵懒的猫。

头埋在我颈窝里，呼吸浅浅暖暖。腿却霸道地缠在我腰上。

沉甸甸的安全感。带着昨夜亲昵的余温。我偷偷弯了嘴角。

手臂有点麻。但丝毫不敢动。

窗外几声鸟叫。怀里的人动了动。迷糊地蹭了蹭我的肩膀。

“嗯……”她喉咙里咕哝一声。

温热的唇瓣贴着我的皮肤。无意识地印了下。像盖章。

然后她抬起了头。睡眼惺忪。棕色的卷发乱糟糟的。

有几缕贴上我的脸颊。痒痒的。

目光还有点茫然。渐渐聚焦在我脸上。像清晨雾散。

看清是我，那眼睛瞬间亮了。弯成甜蜜的小月牙。

“尚糖糖……”声音像砂纸磨过绒布。

带着黏糊糊的睡意，甜度惊人。“再来一次？”

她尾音上挑。手指不老实地，钻进我睡衣下摆。

滑腻的指尖，带着热。溜上我的腰侧。轻轻画着圈。

那里是我的“警报区”。我下意识缩了一下。

“啧，”我捉住她作乱的手腕，嗓音也是哑的，“大清早的。”

“收费！糖吃多了，牙齿要坏。”我轻轻咬她耳垂软肉。

细微的痒意，让她笑着瑟缩。耳朵瞬间变得粉红可爱。

“小气鬼！”她挣脱，反而更紧地贴上来。

温热的身体曲线，毫无缝隙地契合。像两片相同的拼图。

“喏，”她仰着脸，凑近，“预付……”

湿润柔软的唇精准捕捉我的。“……十次够不够？”

草莓牙膏的清新在齿间弥漫。是她专属的清晨味道。

我瞬间迷失在这个吻里。手臂收紧，沉溺那份柔软。

清晨的光线柔和地爬满了被子。

空气里浮着暖烘烘的阳光味道。还有她身上的甜香。

她像吸饱了阳光的向日葵。活力猛地爆发开来。

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

“尚糖糖！饿啦！”她叫着冲向厨房。

我慢吞吞坐起。看她忙碌的背影在晨光里晃动。

“催命哦……”我嘀咕着。但嘴角不听使唤地上扬。

厨房响起哐当声。

“今天我要吃溏心蛋！”她探出头，脑袋冒在门框边。

阳光穿过她乱蓬蓬的卷发。毛茸茸的金色边缘。

“收到，崔大厨。”我掀开被子跟过去。

光脚踩在地板上有点凉。啪嗒啪嗒的声音。

厨房不大。白色瓷砖泛着晨光。

我们挤在小小的操作台两边。像两块粘在一起的橡皮糖。

她负责煎蛋。锅里嗞啦响。油香四溢。

我负责烤面包。“呲——”跳起来了。焦黄喷香。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可能是昨晚看的肥皂剧主题曲。

肩膀偶尔撞我一下。我往她嘴里塞一小片刚烤好的面包。

“唔…”她叼住，鼓着腮帮笑。

阳光透过窗格。斜斜地切进来。落在她专注的侧脸。

鼻尖沾了点点油光。可爱得犯规。

我看着。心跳有点快。

“喂！尚糖糖！牛奶要扑啦！”她突然戳我胳膊。

我手忙脚乱地挪开锅。牛奶泡泡不甘心地在锅沿爬升。

差点漫出来。好险。

她得意地挑眉：“笨！”眼里满是促狭的笑。

我们端着早餐挤在小小的餐桌上。盘子挨着盘子。

溏心蛋做得很好。蛋黄像蜜糖缓缓流开。

叉子迫不及待地伸过来。挖走我盘子里一大块蛋。

“喂！”我瞪她。

“哎呀，尝尝嘛！”她眯眼笑。把叉子递到我嘴边。

上面是她盘子里最大的那个草莓。红得透亮。

“喏，补偿你的。超甜的！”

我张嘴咬住。酸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就像那年夏天。

小时候的画面倏地撞回脑海。

蝉鸣撕裂燥热的午后。

小学操场边的老槐树下。大得吓人。

浓荫像一口巨大的绿井。蝉声在这里尤其震耳欲聋。

斑驳的阳光碎金似的洒在地上。

九岁的我，穿着洗旧的小裙子。背紧紧贴着粗糙的树干。

面前堵着个男孩。比我高半个头。眼神带着讨厌的挑衅。

他说我揪了他妹妹的辫子。妹妹躲在他身后告状。

我没有。我攥紧了拳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说话呀！哑巴了？”男孩推了我肩膀一下。

粗糙的树皮硌得后背生疼。我咬住嘴唇。不敢哭出声。

心咚咚咚地跳。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空气黏糊糊的。

“喂！”一声清脆的喊叫撕裂了树荫的寂静。

小小的身影炮弹一样冲过来。是崔翠。

她头发短而凌乱。像被风吹乱的刺猬。

径直插在我和那男孩中间。瘦瘦的胳膊硬是把我挡在后面。

“你干嘛！”她踮着脚，努力让自己显得高大。

“欺负我的人！找死吗？”她声音尖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

小胸脯气得一鼓一鼓。眼神凶巴巴的。像只护崽的母狮子。

那男孩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突然冒出个气势汹汹的丫头。

“关你屁事！”他梗着脖子回嘴，但气势明显弱了。

“哼！我管定了！”崔翠更近一步，“你再推她一下试试？”

她叉着腰，下巴扬起。一副“你敢动她我就跟你拼了”的样子。

背后的拳头悄悄松开了。鼻子有点酸酸的。

崔翠趁男孩愣神，猛地转身抓住我的手。

她的手心全是汗。温热的，有些黏腻。

“跑！”

不由分说。一股大力拽着我冲出树荫。

炽白的阳光和滚烫的风猛地扑在脸上。有些刺痛。

蝉鸣声在奔跑中变得遥远模糊。唯有呼呼的风声灌满耳朵。

那只汗湿的小手一直紧紧攥着我的。没有丝毫松动。

就像攥着一块融化不了的糖。

被她带着跑过操场。绕过喧闹的教学楼。拐进僻静角落。

那里堆着废弃的生锈爬梯。还有一个老树墩子。

她终于停下来。背靠着粗糙冰冷的爬梯铁管。

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呼哧呼哧地喘气。额头全是亮晶晶的汗珠。

我靠着旁边的铁管。也在大口喘气。小腿有点发抖。

“胆小鬼！”她缓过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汗津津的手拍上我的肩膀。印下一个小小的湿痕。

“被堵了也不知道喊我？”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我……”我张了张嘴，声音还有点抖。

心里堵得慌。想解释，又觉得委屈。

“喏！”她打断我。

那只刚刚抹过汗的手伸进运动裤口袋。摸索着。

掏啊掏。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最后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两颗水果硬糖。

彩色的玻璃纸在阳光穿透爬梯缝隙的碎光里，一闪一闪。

橘子味的亮黄。草莓味的鲜红。

汗水微微浸润了糖纸的棱角。有些模糊。

“最后一颗草莓的！”她把那颗艳红的硬糖塞进我手里。

糖带着她的体温。隔着糖纸都感觉得到微热。

她把那颗橘黄的麻利剥开。丢进自己嘴里。

嘎嘣嘎嘣地嚼起来。腮帮子鼓鼓囊囊。

“崔翠，”我剥开红色糖纸，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糖。

舌尖尝到草莓的清甜，才敢小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含糊不清地说着。舌头卷着那块糖。

“就…就看到你被那个臭男生堵在那儿了呗！”

她把糖在嘴里换了个边，脸更鼓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我咬着糖问。

糖很硬，甜得有点霸道。直冲喉咙。

她歪着头，眨眨眼：“你每次不开心，不都躲树下去？”

我愣住了。糖在嘴里忘了融化。

“笨蛋！”她嚼碎嘴里的糖块，发出清脆的响。

然后伸出舌尖，舔掉黏在嘴角一丝透明的糖渍。

动作带着点野性的可爱。

她凑得很近，手指戳了戳我还没消肿的嘴角。

那是那个男孩推搡时，我牙齿不小心磕破的。还泛着点血丝。

微小的刺痛让我缩了一下。

“痛不痛？”她皱着小小的眉头，眼神很认真。

像在检查什么珍贵的瓷器。

“还…还好。”其实有点疼。

她撇撇嘴。眼神又凶起来，攥着小拳头挥了挥空气。

“下次我再看到他，绝对揍趴他！”

那稚气的凶狠让我想笑，更想哭。

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磨旧的塑料凉鞋。

小声说：“谢谢。”

“谢什么啦！”她突然伸手。

小胳膊一把环住我的肩膀。用力抱了我一下。

很用力。带着汗味和橘子糖的甜气。还有阳光烤热的尘土气。

那个拥抱很短，很紧。勒得我后背那点淤痛更明显了。

也更真实地驱散了心里的委屈。

“喂，”她松开我，背过身，胡乱用手背擦过眼睛。

声音有点瓮，“你名字好拗口啊。尚上尚上……哎！”

她转过头，眼睛依旧亮晶晶的，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笑。

“干脆叫尚糖糖吧！”

阳光下，她的牙齿亮白。嘴角还残留一丝橘黄的糖痕。

“多好记！而且你也爱吃糖！对吧？”

我嘴里含着那颗草莓硬糖。

被她的歪理噎得说不出话。甜意却顺着喉咙滑到了心底。

“喂——糖糖！”现实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扯回。

崔翠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指尖带着烤面包的香气。

“发什么呆呢？”她咬着我的叉子边缘，眨着眼问。

眼神关切又狡黠。和那年树影下的神情重叠在一起。

只是不再有尘土，唯有牛奶的温香。

“没……”我低头戳着盘子里剩下的溏心蛋。

粘稠的橙黄流出来。包裹住一小块烤得焦脆的面包边。

“喏！”她突然把她的盘子推过来。

里面躺着两颗剥好切开的草莓。鲜红的汁水浸染着碟子。

“都给你！”她托着下巴看我。笑容像那汁水一样鲜亮。

“大清早的甜牙齿。”我故意嫌弃地撇撇嘴。

叉子却诚实无比地伸了过去。挑起一大片。

塞进嘴里。汁水溢出。甜蜜的滋味在唇齿间炸开。

嗯，真的很甜。

阳光从厨房移到客厅。在地板上画出一块金色的毯子。

我们都换了居家服。像两块软塌塌的麻薯。

并肩陷在宽大的沙发里。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

她拿着平板。指尖划拉着屏幕上的图文，偶尔啪啪打字。

宠物博主的日常。

我抱着笔记本电脑。画板连接着。笔尖在数位屏上沙沙作响。

游戏公司原画狗的日常。

室内很静。只有她的指尖敲击声和我笔触的摩擦。

像一段节奏混乱却莫名和谐的双重奏。

她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奶猫的“喵呜”，挺尖细。

然后是崔翠压低的笑，像气音：“啧，这小傻猫……”

我画板上构着图的角色，不知不觉添了双圆溜溜的猫眼。

笔顿住了。

“喂喂喂！尚糖糖！”崔翠猛地用手肘顶我胳膊。力道不小。

“你看！气死我啦！”她举着平板凑到我眼前。

屏幕上一个粉丝新发的评论，点赞数噌噌上涨。

「哇！博主的猫抓板教程绝了！我家主子立刻翻脸无情抓沙发！」

她气呼呼地皱眉。嘴角却忍着笑。

还附了张猫咪和烂沙发的合影。惨不忍睹。

“怪谁哦？”我继续画角色的猫眼，“早说让你录视频演示示范。”

“啧！”她瞪我一眼。手指狠狠揉了揉平板边缘。

突然把平板往我怀里一塞。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倒在我肩上。

发顶蹭着我的下巴。痒酥酥的。

“哼！不管！”她耍赖地哼哼，“画你的吧，我歇会儿！”

重量实实在在压下来。还有洗发水的椰香。

我左手小心地抱着她丢来的烫手山芋。怕压到。

眼睛瞄着她平板屏幕上的“翻脸无情”猫主子和烂沙发。

右手还在数位板上无意识地勾着草图。

画布上勇猛的角色。铠甲上……嗯，多了几道可疑的猫爪痕？

“尚糖糖？”她闷闷的声音从肩窝传来。

带着点慵懒的鼻音。呼吸拂过我颈侧一小片皮肤。

“嗯？”

“晚上想吃什么？醋溜排骨好不好？”她像是随口问。

手指却不安分地爬上了我的腰。隔着薄薄的家居服。轻轻挠。

那里！我的警报区！

“别闹！”我瞬间一抖，想躲开。

笔尖在数位屏上画出一道猝不及防的扭曲长线。

横贯整个精心勾画的草稿图中心。

毁掉了角色的脸。

“崔翠翠！”我丢开笔，反手去捉她作乱的爪子。

她早有预料似的，灵活地缩了回去。

在我腿上滚了个圈。变成仰面躺在我大腿上。

笑得放肆，像得逞的小狐狸。

“行啦行啦！”她抓住我欲行“报复”的手腕。

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带着狡黠的求和：

“赔你！晚饭多加一份水煮鱼，好不好嘛？”

那尾音拖得很长。像蘸着蜜糖的羽毛，轻轻扫过耳膜。

我想佯装生气都绷不住脸了。

“两份。”我板着脸讨价还价。捏了捏她近在咫尺的脸颊。

细腻温热的触感从指腹传来。

“成交！”她爽快地应下。笑得眼睛眯成缝。

脑袋在我腿上不客气地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

“那你下午要陪我买菜。不准赖在电脑前！”

“……哦。”我认命地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绕起她一缕卷发。

柔软的发丝在指尖缠绕。仿佛绕住了流淌的时光。

周末午后的风，卷着外面不知名植物蒸腾的气息。

懒洋洋地从阳台敞开的门溜进来。

我们终于完成了手头上的东西。平板和电脑都丢在一边。

沙发不再显得拥挤。舒适感在骨头缝里弥漫开来。

崔翠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一点点水光。

像只极度需要补充能量的小兽。整个人陷在沙发靠垫里。

“尚糖糖……”她声音也是拖沓的，带着浓浓的倦意。

“嗯？”我瘫在另一边。眼皮也开始打架。

“想吃糖……”她含糊不清地哼唧。

“大白天的……”我嘀咕了一句。糖纸都没见着。

“冰箱里……草莓味的……”她像说梦话。

我撑着眼皮扫了一眼。冰箱在遥远的厨房那头。至少五步路。

“自己去。”我闭上眼。只想和柔软的沙发融为一体。

寂静了几秒。

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很轻。像猫在挪动。

然后，一个带着体温的身躯靠近。

带着熟悉甜香的气息拂过我的脸。

温热柔软的触感精准地印在我的唇上。

像按下了一个开关。

酥麻感瞬间炸开。

我睁开眼，撞进她半眯着的狡黠目光。

“预付……”她贴着我唇瓣低语，声音磨得沙哑，“总可以了吧？”

阳光斜斜地落在她鼻尖上，跳动着细碎的金点。

那光芒太盛，刺得我睁不开眼，又甘愿沉浸其中。

腰被她的手揽住。力度不容拒绝。

她的吻加深。舌尖带着试探，轻轻撬开我的齿关。

草莓味硬糖的清冽酸甜，瞬间在她唇舌间弥漫开来。

我尝到了那熟悉的甜味。

她什么时候自己去拿的？这狡猾的家伙……

那丝滑的甜意像一条灵活的小蛇，滑入我的领地。

带着属于崔翠特有的温热气息。

她无师自通地研磨、轻吮。节奏懒散又撩人。

像午后随性谱写的慵懒爵士。

我的后颈被她温热的掌心稳稳托住。指尖轻轻揉捏。

酥麻感电流般窜下脊柱。几乎瞬间抽走了我所有反抗的力气。

唇瓣被吸吮得微微发麻。心跳隆隆地撞击着胸腔。

我回应着。手指插进她脑后松软的棕发。

发丝缠绕着指节。像无数条温柔牵扯的线。

鼻息滚烫地交织在方寸之间。带着草莓糖的微香。

她松开我时，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胸口的起伏清晰可见。

她眼底是得逞的水亮光芒。脸上飞着红晕。嘴角还黏着一点透明的水渍。

“付过了。”她舔掉嘴角那点水光，像猫舔爪。

“那么……”她眼睛亮得惊人，闪着期待，“现在能拆我的‘糖’了吗？”

这哪里是要糖。分明是……

她拉长的尾音像挠在心尖上的羽毛。一下，又一下。

客厅的光线在墙上缓慢地移动了一小块。窗台上的仙人掌投下斜长的影子。

我看着她染上红晕的脸颊。像涂了胭脂。

还有那被吮得越发水润嫣红的唇。

心软得像一块在太阳下化开的糖浆。

“等着。”我撑着沙发扶手想站起来。

腿有点发软。差点又跌坐回去。

崔翠低低地笑。像羽毛扫过耳膜。

我稳住身子，瞪了她一眼。她笑得肩膀都在抖。

趿拉着拖鞋穿过客厅。阳光在脚背上跳跃了一下。

冰箱门拉开。冷气混合着食物气息扑面而来。

上层角落。透明的罐子里。

圆滚滚的草莓硬糖安安静静躺着。裹着鲜红的糖衣。

我挑了一颗最饱满的。捏在指尖走回去。

她窝在那里没动。只拿亮晶晶的眼睛追着我的身影。

一直追到沙发前。

我把那颗红色的糖球举到她眼前。糖纸在光线下闪耀着俗气的亮光。

“喏。”糖纸哗啦响了一下。

她没去接糖。

目光越过那颗躺在我掌心的硬糖。直直落在我脸上。

眼底的光，粘稠又滚烫。像融化的金子。

她忽然伸出手。不是拿糖。

而是用指尖点了点我的下唇。

那里还残留着她刚才留下的热度。带着一点被她咬出的、不易察觉的微麻。

“草莓在这里。”她的声音沙沙的。像春风吹过新叶。

“我拆到了。”指尖在我唇上轻轻蹭了一下。像确认所有权。

“尚糖糖，”她眼里的光慢慢沉下去，变得像潭水，柔得能溺毙人。

“你就是我的糖啊。”

心跳像是漏掉了一拍。然后又重重地撞在肋骨上。

那颗被遗忘的硬糖躺在我手心，无辜地硌着掌纹。

她的情话，比任何甜味剂都更有杀伤力。简单又霸道。

我俯身靠近她。呼吸拂过她微烫的脸颊。

“嘴这么甜？”我忍不住轻轻用鼻尖蹭了下她的鼻尖。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像受惊蝶翼。

视线在空中胶着、缠绕。仿佛有无形的丝线在拉扯。

唇与唇的距离悄然消失。

她微微仰头，迎了上来。

唇齿间的味道已经没有了那颗硬糖的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更原始的热度和湿润。

她轻轻吮着我的下唇，不轻不重地。像在品尝什么值得细究的味道。

我感觉到她胸腔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喟叹。像满足，又像渴望。

身体软下去，更深地陷进沙发垫子。

我的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另一只手顺着她散落颈侧的发丝，缓缓滑下。

抚上她睡衣下的肩胛骨。隔着棉质的布料，感受到温热起伏的线条。

她顺从地承受。甚至主动拱起一点腰背。

像是无声地邀请和催促。

身体契合得天衣无缝。在沙发上这方寸之地，却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她突然抽了口气，发出一声破碎的音节。

因为她不知何时滑进我衣角下的手。

微凉的指尖毫无预警地贴上我腰侧的皮肤。

那里一向是我的绝对警报区！

肌肤直接相触的瞬间，我猛地一颤！

电流般的麻痒炸开！

“呃！”我从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闷哼。

弓起身体想躲开那要命的手指。

“哈哈…找到啦！”她坏笑着抬起头。

趁我浑身僵麻，力气尽失的间隙。

像捉住了猎物的兴奋幼兽。眼神亮得惊人。

原本在我后腰无意识摩挲的手迅速抽回！

目标精准地转向我掌心里那枚可怜的硬糖。

指尖灵活地捏起，飞快地剥开。

我还没来得及从那致命偷袭中完全回神。

一颗清凉甜腻的固体已经被塞进我猝不及防的嘴里。

霸道又充满活力的草莓味瞬间在口腔弥漫开。

“投喂成功！”她得意扬扬地笑。

腮帮子鼓鼓囊囊。像存了一整年松果的松鼠。

原来她自己也剥了一颗。

狡猾的猎人。不仅偷走了目标，还把自己也喂得饱饱的。

硬糖硌着牙齿。浓郁的香精甜味有些上头发。

我瞪着她。想咬碎那颗糖泄愤。舌尖尝到的，却是甜意。

这甜，又似乎和过去不一样了。

我叼着那颗霸道的糖，用舌头将它推到脸颊一侧。

鼓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欺近她。

她含着糖，晶亮着眼睛看我靠近。

带着了然的笑意。

我伸手，用指腹去擦她的唇角。

刚才一番纠缠，那里有一点点不明显的湿润晕开。

指腹下的皮肤细腻温暖。她微微侧脸，配合我的动作。

“下次，”我的声音还带着点暧昧的沙哑，擦着她嘴角说。

目光落在被她自己舔得过分水润的唇上。

“不许用手。”我低声补了一句。带着点惩罚的意味。

她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

忽然张嘴，温热的舌尖快速舔过我还停留的指尖！

像一阵滚烫的风！

柔软湿滑的触感毫无防备地掠过皮肤！

电流再次顺着指尖猛地窜遍全身！

“呃啊！”这次声音没控制住。

另一只手下意识按住了沙发扶手。

她却已经笑嘻嘻地缩了回去。像偷到腥的猫。

“遵命，尚糖糖长官！”声音里满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快乐。

那颗硬糖在她嘴里晃荡。发出欢快的碰撞声。

窗外的夕阳渐渐沉下去，给楼宇的边缘涂上最后一点金红。

客厅里的光线柔和下来，阴影一点点爬上沙发。

那份甜蜜又黏糊的折腾后，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细微的甜香。

还有两人身上，暖烘烘的、被阳光烘烤过的气息。

我们各自抱着电子设备，看似专注地盯着屏幕。

指尖在键盘或屏幕上滑动，发出断续的声响。

她那边突然响起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像是手机信息震动。

她用余光瞥了一眼放在沙发另一头的手机。

屏幕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身体却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向后靠了一下。

温热、带着洗发水香气的发顶，轻轻抵住了我的肩胛骨。

像一个无声的定位标记，宣告着“我在这里”。

我的背脊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压力。有点轻，有点软。

还有透过薄薄衣料传递过来的体温。

像一片被体温捂热的羽毛。

正在建模的角色肩甲线条微微一偏。

我没动。眼睛还在盯着画布。肩膀却悄悄地放松下来。

任凭那点重量和温热稳稳地存在。

笔尖沙沙划过屏幕。画着复杂甲片纹路。

崔翠也安静地看着平板。手指偶尔点一下。

房间很静。只有电子设备偶尔传来的轻微嗡鸣。

时间的流逝都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肩膀上那点压力忽然消失了。

我下意识地侧过脸。看到崔翠坐直了身体，揉了揉脖子。

“啧，”她皱着眉小声抱怨，“屏幕看久了，脖子好硬。”

她放下平板。手指捏着后颈那块。表情有点懊恼。

大概是刚才抵着我太专注了，姿势僵了。

她左右转了转脖子。发出几声细微的喀啦轻响。

不舒服的蹙眉。

我放下手里的画笔。发出吧嗒一声轻响。

声音惊动了她。她扭头看我。

“怎么停啦？”她问。声音里还带着点没散尽的专注凝滞。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自己身前的沙发空位。

那个眼神她懂。从小到大都懂。

那眼神里写着“过来”。

她立刻弯起眼角。像只被召唤的雀鸟。踢掉拖鞋。

动作利落地转身跪坐起来。

我往沙发深处挪了点。空出更大位置给她。

她背对着我，膝盖抵在沙发边缘，微微前倾坐下。

柔软的身体重量重新压在我身上。比刚才依靠时更沉甸甸。

带着全身心的信赖放松下来。

后背完完全全地贴靠在我的前胸。中间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家居服。

她的头自然地倚着我的肩侧。卷发蹭着我的下颌线。

淡淡的椰香钻入鼻腔。

我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便充满胸腔。

抬手，指腹轻轻揉上她后颈那块紧硬的肌肉。

皮肤温热。能清晰地感觉到肌理走向。

手下那处凸起的骨节下，肌肉确实有些紧绷。

像绷紧的弓弦。

我的大拇指沿着颈椎两侧的凹陷向下按揉。力道适中。

用指节轻轻刮蹭着那根隐隐凸起的筋络。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身体跟着一缩。

“痛？”我停下。

“唔…有点…”她含糊地应着。

却又把头往我肩上更深地埋了埋。“别停……”

像只讨摸摸的猫。

她闷声解释：“刚才看屏幕伸脖子太久了……”

声音瓮在两人紧贴的衣服纤维里。

我调整角度。指腹压着僵硬的肌肉打圈。

一点点把那纠结的硬块揉开。

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紧绷的肌纤维，在指下像解冻的冻土。

慢慢软化、松开。

她的呼吸随之变得绵长。身体也一点点软下来。

几乎把全部的重量都安心地倚在我怀里。

下巴搁在发顶。能看清她小巧莹白的耳廓。在灯下泛着光。

和柔软的颈线。

我手上的动作没停。沿着她优美的肩胛边缘按压。

那里的肌肉也经常紧绷。像两块小盾牌护着脊柱。

指腹触及肩胛骨上缘时，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像压在胸口的一股气全吐了出去。

“唔…”她鼻音浓重地哼唧，“糖糖手真神……”

温热的吐息拂过我的手腕内侧。激起细微的痒。

“收费的。”我故意说。指尖继续在她背上逡巡。

轻轻捏着她后心那块稍厚的肉。很放松。

“记…记得记账上…”她声音愈发含糊，含着懒散的睡意。

像喝醉了的猫，醉在暖洋洋的日光里。

后颈那块僵硬的肌肉终于完全松开了。手感软乎乎的。

我的手指顺着脊椎温柔的弧度滑下来。

最后一遍安抚过那片重新柔软的肌肤。

“好了。”我低声说。

掌下的身体已经完全放松。如同一匹展开的丝绸。柔顺地贴着我的轮廓。

她没有动。甚至连“嗯”都没应。

只是呼吸又沉了一点。带着令人心安的节奏。

均匀温热的吐息拂着我的颈窝。

睡着了？

我微微偏头。把下巴轻轻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小心翼翼地，不惊扰这片刻的宁静。

她能感觉到我细微的动作。

靠在我怀里的脑袋，无意识地蹭了蹭。寻找到一个更舒服的角度。

像找到了最契合的港湾抛锚。

温顺地停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