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团建我被锁在闹鬼校舍，绿茶同事直播嘲笑我吓尿裤子。
我淡定拨通男友电话：“来接我，顺便带点朱砂和糯米。”
半小时后，法拉利轰鸣声撕裂寂静，男友穿着高定道袍跳下车。
“让让，挡我wifi信号了。”他对着红衣厉鬼晃了晃最新款水果手机。
直播间炸了：卧槽！那不是玄学界失踪百年的科技天师吗？！
绿茶吓得跪地磕头，他却蹲在我面前：“宝宝，手机没电了？用雷法给你充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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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门锁落下的声音，又冷又硬。
像块冰坨子，狠狠砸在这片死寂的空气里。
“咔哒——”
最后那声脆响，余音在空荡荡的废弃教学楼走廊里撞来撞去，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得意。
我，林晚，背靠着冰凉刺骨、漆皮剥落的铁门，站在这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央。
空气又沉又重，裹着灰尘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味，沉沉地压在肺叶上。
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冰渣子。
走廊尽头，是深不见底的黑。
那黑暗仿佛有生命，蠕动着，酝酿着什么。
风不知从哪里钻进来，呜呜咽咽，在空荡的教室门洞和残破的窗框间穿行。
像无数个细小的、冰冷的指头，不停地搔刮着我的后颈，激起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
远处，似乎有极轻极轻的拖沓声，时断时续，摩擦着布满灰尘的水磨石地面。
沙…沙…沙……
像破布口袋被人拖着走。
又像…某种东西拖着沉重的步子，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逡巡。
我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
黑暗依旧是黑暗，那声音却固执地钻进耳朵，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升，几乎要冻僵我的血液。
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怕。
好吧，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塞进恐怖片片场、不得不配合演出的荒谬感。
还有胸腔里那股越来越旺、几乎要烧穿理智的邪火。
这次公司团建，地点选得“别出心裁”——城郊这所废弃了十几年的第四中学旧址。
美其名曰“体验式拓展”，挑战自我，凝聚团队。
策划人是苏薇薇。
此刻，她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正通过手机屏幕，在某个平台的直播窗口里，笑得花枝乱颤。
背景是灯火通明、欢声笑语的篝火营地。
暖融融的光打在她脸上，更衬得她妆容精致，红唇刺眼。
与我身处的这片冰冷死寂，形成地狱与人间的残酷对比。
“家人们！快看快看！重磅环节来了哦！”
苏薇薇捏着嗓子，声音甜得发腻，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她把手机镜头怼到旁边一个男同事脸上。
那男同事手里也举着个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另一个直播画面——画面里，正是我所在的这栋鬼影幢幢的教学楼！
一个晃动的手电光柱，像探照灯一样，艰难地穿透浓墨般的黑暗，勉强勾勒出我倚在门上的模糊轮廓。
“咱们的‘胆小鬼’林晚同学，”苏薇薇咯咯娇笑，尾音拖得长长的，“主动请缨去探索鬼楼啦！哎呀呀，勇气可嘉呢！”
她夸张地拍着手，表情做作。
“大家猜猜，她会不会被吓哭呀？会不会……嗯哼？”
她暧昧地眨眨眼，没说完的话比说出来的更恶毒。
“尿裤子？哈哈，薇薇姐你太坏了！”
“我赌五毛，撑不过十分钟！”
“里面真有鬼吗？想看主播尖叫！”
弹幕在男同事手机的直播画面上疯狂滚动，各种看热闹不嫌事大、充满恶意的字眼快速刷过。
“林晚，听见没？大家都很关心你呢！”苏薇薇对着镜头，声音拔高，清晰地穿透黑暗，像淬了毒的针扎过来，“别怕哦，最多就是丢个小脸嘛！我们都在外面等着看你的‘精彩表现’呢！”
她故意加重了“精彩表现”几个字。
哄笑声从她手机那头传来，夹杂着营地那边同事模糊的起哄。
男同事也跟着嘿嘿直乐，手一抖，那束照向我的手电光也跟着乱晃，更添了几分鬼魅气氛。
沙…沙…沙……
那拖沓的声音似乎停在了我前方几步远的黑暗里。
空气骤然变得更加阴冷粘稠。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腐气味，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浓得呛鼻。
我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铁门，寒意透过薄薄的衣物直往骨头缝里钻。
前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
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拖沓声，就在几步之外，停了。
绝对的死寂。
比刚才的呜咽风声更让人窒息。
空气像是被冻住了，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那股浓烈的、像是烂肉混着铁锈的腥腐味儿，直冲脑门。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流，毫无征兆地贴上了我的后颈！
像一块刚从冰窖里挖出来的湿抹布，带着滑腻的触感。
激得我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几乎是同时，一只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悄无声息地、缓慢地从我身侧的黑暗中伸了出来。
那只手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指甲又长又黑，弯得像钩子。
它颤巍巍地，一点点地，朝着我的手腕抓来。
直播间里，苏薇薇刺耳的笑声还在继续：“哈哈，林晚，你抖什么呀？是不是看到什么‘好朋友’了？别怕别怕，尿裤子不丢人……”
她的声音通过手机外放，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恶毒。
那只冰冷滑腻的鬼手，离我的手腕只有一寸之遥。
阴寒的气息几乎要冻僵我的皮肤。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胸腔里那股压抑许久的邪火，“腾”地一下，彻底烧穿了最后一丝忍耐。
怕？
去他妈的！
老娘现在只想撕了苏薇薇那张虚伪的嘴脸！
我猛地挺直脊背，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一阵风，那只几乎要碰到我的惨白鬼手似乎都顿了一下。
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非但没浇灭怒火，反而像泼了油。
我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森森鬼爪，无视了那股几乎要冻僵骨髓的阴气，更无视了直播间里苏薇薇那令人作呕的聒噪。
直接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手机。
屏幕的光亮在绝对的黑暗中骤然亮起，刺得我眼睛微眯。
也清晰地照亮了那只悬停在我手腕上方、指甲乌黑的枯瘦鬼手。
那手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惊扰，微微瑟缩了一下。
我连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它。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动作带着一股压抑的狠劲儿。
解锁。
打开通讯录。
指尖精准地落在一个名字上——沈清玄。
拨出。
嘟…嘟…
等待音在死寂的走廊里响起，异常清晰。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连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刺骨的阴冷都为之一滞。
那只悬着的鬼手，又往后缩了缩。
直播画面里，苏薇薇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明显僵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嘲笑：
“哎哟喂！咱们林晚吓傻了？开始打电话求救了？哈哈哈！打给谁呀？110吗？警察叔叔可不管抓鬼哦！还是打给你妈？让她给你送条干净裤子来？”
营地那边跟着响起一片哄笑。
电话接通了。
“喂？”
一个清越、稳定，带着点刚睡醒般慵懒磁性的男声，透过听筒传来。
这声音不高，却像一柄温润的玉如意，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阴森，稳稳地落入我的耳中。
奇异地，我胸腔里那把烧得正旺的邪火，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清冽的泉水，虽然没灭，却奇迹般地稳住了。
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因为愤怒和紧张而绷紧的肩颈线条，微微放松了一丝丝。
“在哪呢？”沈清玄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背景音很安静，似乎是在某个舒适的地方。
我捏着手机，视线扫过前方那片蠢蠢欲动的黑暗，扫过那只还在试探着靠近的惨白鬼手，最后落在手机屏幕上苏薇薇那张放大的、写满恶意的脸上。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没什么起伏，清晰地穿透了这片死寂和直播间的喧哗：
“城西，废弃的第四中学，老实验楼。”
顿了顿，我补充道，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超市让男友带瓶酱油：
“来接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那只鬼手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加速，枯瘦的指爪带着刺骨的阴风，直直抓向我的手腕！
速度快得只在黑暗中留下一道惨白的残影！
直播间里，苏薇薇的尖笑和男同事兴奋的解说几乎同时响起：“抓到了抓到了！她完了！”
冰冷的指尖几乎已经触到了我的皮肤！
我甚至能“看”到那乌黑尖锐的指甲下一秒就要刺入我的血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嗯。”
沈清玄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依旧是那种没什么波澜的调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站着别动。”
他顿了顿，背景音里似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像在起身。
然后，我清晰地听到他补充了一句，语气自然得如同问今晚想吃什么：
“顺便带点朱砂和糯米？”
那只带着刺骨阴寒、即将抓住我手腕的鬼爪，猛地停在了距离我皮肤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扼住！
那只惨白枯瘦的鬼爪，就那样硬生生地僵在半空。
指甲尖离我手腕的皮肤，大概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
阴冷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透过来，激得我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但它，真的停住了。
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墙挡住。
又像是被电话那头，沈清玄那轻描淡写的一句“朱砂和糯米”给定在了原地。
空气凝固了。
连直播间里苏薇薇刺耳的嘲笑都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只有手机屏幕的光，映着我面无表情的脸，和那只悬停不动的恐怖鬼手。
电话那头，沈清玄似乎轻轻“啧”了一声，像是嫌我反应太慢。
“问你呢，”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点催促的意味，“要带么？”
我垂着眼，看着那只僵硬的鬼爪，它的指尖似乎在极其微弱地颤抖，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惊疑？
我扯了扯嘴角。
目光越过这只可笑的鬼手，投向手机屏幕上苏薇薇那张因惊愕而有些扭曲的脸。
“带。”
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不大，却足以让直播间那头听清。
“多带点。”
“这里，”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前方那片深沉的、涌动着更多未知的黑暗，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天气事实。
“脏东西有点多。”
**2**
时间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被拉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在粘稠的胶水里艰难跋涉。
那只惨白的鬼手，还僵停在我手腕上方寸许。
它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退去。
像一尊被遗忘在黑暗中的、带着恶意的雕塑。
只有指尖极其细微、却无法忽略的颤抖，泄露着它并非死物。
空气里的腥腐味似乎淡了一些，但那股渗入骨髓的阴冷却更加顽固。
沙…沙…沙…
那拖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从一个方向，而是从走廊两侧的黑暗中，断断续续地传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惊动了，在更深沉的阴影里蠢蠢欲动。
直播间里，短暂的死寂过后，是更加汹涌的恶意反弹。
苏薇薇的声音再次响起，尖利得有些变调，带着强行压抑的慌乱和更深的嘲讽：
“装！接着装！林晚，你可真能演啊！还朱砂糯米？你以为在拍僵尸道长啊？哈哈哈哈！”
她夸张地大笑着，试图重新掌控节奏。
“我看你是吓疯了吧？对着空气自导自演！还‘脏东西有点多’？我看是你脑子里的水比较多吧！”
弹幕也跟着疯狂刷屏：
“笑死，强行挽尊！”
“心理素质不行啊，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尿了没？主播快看看她裤子湿了没？”
“这演技，我给零分，太假了！”
男同事也凑到苏薇薇手机前，对着镜头挤眉弄眼：“家人们，我看林晚同学这是被吓出幻觉了！精神失常的前兆啊！啧啧，可怜哦！”
哄笑声再次从营地方向传来。
苏薇薇似乎找回了自信，抱着手臂，对着镜头冷笑：“行啊林晚，你继续演！我看你能叫来什么救兵！天兵天将？还是你那个神神秘秘、连团建都不露面的‘男朋友’？别是个送外卖的吧！哈哈哈！”
她把“男朋友”三个字咬得极重，满是轻蔑。
我背靠着冰冷的铁门，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明暗不定。
对他们的聒噪充耳不闻。
指尖在冰冷的手机侧边无意识地摩挲着。
沈清玄说半小时。
他从不食言。
但在这片被恶意和鬼魅包裹的黑暗里，每一秒的等待都格外煎熬。
那只僵停的鬼手，指尖的颤抖似乎加剧了。
空气中，除了腥腐，隐隐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焦躁气息。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深处，正变得越来越不安。
沙沙声更密集了，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像无数只脚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不安地摩擦。
突然！
“呜——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毫无征兆地从我头顶正上方炸开！
那声音饱含着无尽的怨毒和狂躁，尖锐得几乎要刺穿耳膜！
天花板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我猛地抬头！
只见头顶的天花板角落，一团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黑影猛地膨胀开来！
黑影中，两点猩红的光芒骤然亮起，死死地锁定了我！
如同野兽盯上了猎物！
浓烈的恶意和狂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水，当头浇下！
比刚才那只鬼手强烈十倍！百倍！
那僵停在我手腕旁的鬼手，像是受到了这尖啸的刺激，猛地一颤，乌黑的指甲瞬间暴涨数寸，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再次狠狠抓向我的手腕！
这一次，速度快如闪电，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直播间里，苏薇薇和男同事的尖叫几乎同时响起，充满了扭曲的兴奋：
“啊——！鬼啊！真有鬼！”
“抓她！快抓她！”
弹幕瞬间被一片“卧槽！”“来了来了！”“吓尿！”刷屏。
头顶的黑影带着两点猩红，如同沉重的乌云，裹挟着刺骨的阴风和腥臭，轰然压顶而下！
那只暴涨的鬼爪，也带着撕裂一切的狠戾，直取我的手腕！
前后夹击！
避无可避！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冰冷的死亡触感似乎已经贴上了皮肤。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立判的瞬间——
“轰——！！！”
一声狂暴到极致的引擎咆哮，如同远古凶兽的怒吼，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窗外沉凝如铁的黑暗！
那声音狂暴、蛮横、带着金属摩擦的滚烫质感，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像一柄烧红的巨斧，狠狠劈开了笼罩着废弃校区的死寂夜幕！
“吱嘎——！！！”
紧接着是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尖锐啸叫！
刺耳得仿佛要划破人的耳膜！
声音的来源，就在这栋实验楼的正前方！
那狂暴的声浪是如此巨大，如此突兀，以至于——
头顶那团裹着猩红眼瞳、正要压下的狂暴黑影，猛地一滞！
两点猩红剧烈地闪烁了一下，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那只已经几乎要触碰到我皮肤的、暴涨着乌黑指甲的鬼爪，更是如同触电般，猛地缩了回去！
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
仿佛那狂暴的引擎声是某种致命的毒药！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浪，不仅震住了黑暗中的东西，也把直播间的喧嚣彻底碾碎了。
苏薇薇和男同事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怪异的倒抽冷气声。
弹幕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空白了一瞬。
随即，更密集的弹幕海啸般爆发：
“卧槽卧槽卧槽！什么声音？！”
“跑车？！谁把跑车开这鬼地方来了？！”
“这引擎声……尼玛，是法拉利？！”
“见鬼了！真见鬼了！物理意义上的！”
“来了来了！林晚的‘救兵’来了？！”
“不可能！绝对是巧合！”
引擎的咆哮声并未停歇，反而带着一种嚣张到极致的轰鸣，稳稳地停在了实验楼的大门外。
那嚣张跋扈的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蛮横地撞碎了实验楼内盘踞多年的死寂和阴森。
连空气中那股粘稠的腥腐味，似乎都被冲淡了几分。
紧接着，“砰！”一声干脆利落的甩门声。
在引擎余音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清晰有力。
像是某种宣告。
脚步声响起。
不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也不是沉重的拖沓。
是鞋底踏在布满碎石和枯叶的水泥地上，发出的那种稳定、从容、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嗒、嗒”声。
每一步，都踏碎了这片鬼蜮固有的节奏。
由远及近，不疾不徐，目标明确地朝着我这栋楼走来。
黑暗中的东西彻底骚动了！
头顶那团猩红黑影剧烈地翻腾起来，发出低沉的、饱含威胁的嘶嘶声，却明显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忌惮，不敢再贸然压下。
那只缩回去的鬼手，更是彻底隐没在黑暗中，连一丝气息都不敢泄露。
走廊两侧那些蠢蠢欲动的沙沙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按了下去。
整个空间，只剩下那稳定迫近的脚步声，和直播间里粗重的喘息声。
脚步声停在了实验楼那扇被厚重铁链锁住的、锈迹斑斑的大门外。
短暂的沉默。
然后，“咔哒”一声轻响。
不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更像是什么小巧精致的金属机关被按下的声音。
紧接着——
“哗啦啦——哐当！！！”
那缠绕了好几圈、拇指粗细的沉重铁链，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崩断！
锁头连同半截铁链，沉重地砸落在水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紧闭的、布满铁锈的厚重铁门，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推开！
“吱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在死寂中回荡。
门外清冷的月光，混杂着远处营地篝火的微光，瞬间倾泻而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一道长长的、斜斜的光带。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稳稳地站在了敞开的门口。
光与影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他迈步，踏入了这片被黑暗统治了太久的领域。
月光终于清晰地映出了他的样子。
直播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是苏薇薇一声破了音的、难以置信的尖叫：
“他……他穿的什么鬼东西？！”
光带中的人影，身形极高，肩宽腿长。
然而他身上穿的，绝非寻常衣物！
那是一件……道袍。
样式古朴，宽袍大袖。
但材质却绝非粗布麻衣！
在微弱的光线下，隐约可见其质地极为特殊，流淌着一种内敛而高级的光泽，像是顶级的丝绸混纺了某种特殊的金属丝线。
剪裁更是利落合身，完美地贴合着他挺拔的身形，没有丝毫传统道袍的臃肿。
深沉的靛青色为底，袖口、领口、衣襟边缘，却用银线绣着繁复而玄奥的符箓云纹。
那些纹路在月光下流转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毫光，神秘而威严。
这绝非戏服！
更不是影视城批发来的廉价道具！
那扑面而来的质感、考究到极致的细节、以及那些符纹隐隐透出的难以言喻的“力量感”，无声地宣告着它的不凡。
这身融合了古老道韵与现代顶级工艺的奇异装束，套在他身上，非但没有丝毫违和，反而奇异地糅合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摄人心魄的气场。
古老的神秘与顶级的时尚，在他身上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他站在门口，目光如电，瞬间穿透了走廊的黑暗，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
如同寒潭映星，深邃，沉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然后，他的视线才冷淡地扫过我的前方——那片看似空无一物，实则潜藏着无数恶意的黑暗。
最后，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男同事手中那个正对着我的手机镜头。
眼神淡漠，没有丝毫温度。
如同神明俯瞰蝼蚁。
仅仅这一眼。
“噗通！”
一声闷响。
举着手机的男同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竟然直接瘫坐在地！
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直播画面顿时天旋地转，最后定格在布满灰尘的水磨石地面和他自己惊恐颤抖的裤腿上。
苏薇薇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嗬嗬的倒气声，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人，引起一阵混乱。
弹幕彻底疯了：
“卧槽槽槽槽槽！！！”
“道袍？！高定道袍？！”
“这气质……尼玛绝了！”
“一眼瞪瘫一个？！这什么神仙？！”
“林晚的男朋友？！她男朋友是个道士？！还是个穿高定的道士？！”
“妈耶！这画风不对啊！说好的送外卖呢？！”
“薇薇姐脸疼不？”
沈清玄收回目光，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抬步，朝着我走来。
靛青银纹的道袍下摆在行走间微微拂动，步履从容。
他手中，拎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牛皮纸袋。
袋口敞着，隐约能看到里面分装好的、颜色鲜红的朱砂粉末，和一袋颗粒饱满、色泽莹白的糯米。
**3**
沈清玄的脚步很稳。
靛青色的道袍下摆拂过地面沉积的灰尘，银线绣的云纹符箓在昏暗光线下流淌着极淡的微光。
他一步步走来，像一把烧红的利刃切入凝固的黄油。
走廊里原本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冷和粘稠的恶意，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哀鸣，潮水般向两侧退避。
他越靠近，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就消散得越快。
头顶上，那团翻腾着猩红眼瞳的黑影缩得更紧了，像被戳破的气球，拼命往天花板角落的阴影里蜷缩，两点红光闪烁不定，充满了惊惧。
两侧黑暗中那些蠢蠢欲动的沙沙声，更是彻底消失，死寂一片。
仿佛刚才那些张牙舞爪的东西，从未存在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腐味，证明着这里曾经盘踞着什么。
沈清玄在我面前站定。
距离很近。
他身上带着一种干净的、冷冽的气息，像雪后的松林，瞬间驱散了我周身萦绕的阴寒。
他垂眸看我，目光在我脸上快速扫过，确认着什么。
那双深邃的眼瞳里，映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也映着我有些苍白的脸。
“没事？”他开口，声音不高，依旧是那种清越磁性的调子，带着点刚赶路过来的微哑。
“嗯。”我点点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后背被冷汗浸透的凉意。
他“嗯”了一声，像是确认了，这才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投向我的前方——那片看似空荡荡、实则暗流汹涌的黑暗。
他的目光很淡，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旧家具。
但就在他视线落定的瞬间——
“呜……”
一声极其微弱、饱含痛苦和恐惧的呜咽，从前方那片黑暗深处传来。
若有若无，带着强烈的颤抖。
仿佛那里真有什么东西，被他这随意的一瞥伤到了。
直播间那边，死寂过后是更加疯狂的刷屏。虽然男同事的手机掉在地上，镜头歪了，但声音还在忠实地传输着。
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听见没？刚才那声呜咽？！”
“卧槽！真有东西！被大佬一眼看伤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这气场……我隔着屏幕都腿软！”
“苏薇薇呢？出来走两步啊！脸肿了吧？”
“大佬看垃圾的眼神.jpg 已截图！”
苏薇薇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行支撑的色厉内荏：“装神弄鬼！都是演的！肯定是他们串通好的！林晚，你为了出风头脸都不要了！找个穿戏服的……”
她的话，被沈清玄接下来的动作，硬生生堵了回去。
沈清玄像是根本没听见她的聒噪。
他随手将拎着的牛皮纸袋放在脚边。
然后，慢条斯理地，从他那身价值不菲、靛青银纹的高定道袍……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
那手机外壳是流线型的磨砂深空灰，屏幕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冽的光泽。
最新款的水果旗舰机。
顶配。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划开屏幕，解锁。
动作熟稔自然，与他这一身古老道袍形成一种荒诞又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他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直播间的弹幕再次卡壳了一瞬，随即是更加疯狂的问号：
“？？？？？？？”
“水果机？？？顶配？？？”
“大佬你穿道袍掏手机的动作是不是太熟练了点？！”
“我裂开了！这画风越来越魔幻了！”
“说好的桃木剑黄符纸呢？！朱砂糯米呢？！”
“感觉我的世界观在崩塌……”
沈清玄没理会任何人的反应。
他单手拿着手机，拇指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似乎调出了某个界面。
然后，他微微蹙了下眉。
目光再次投向那片黑暗，这次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
他的视线，精准地锁定在黑暗中的某个点上。
那里，正是之前那只惨白鬼手伸出的地方。
此刻，那片黑暗似乎比其他地方更浓郁一些，像一团化不开的墨，在极其轻微地涌动、扭曲。
一股比之前更加阴冷、更加怨毒的气息，正从那里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带着一种不甘的试探。
沈清玄看着那团涌动的黑暗，好看的眉毛拧起。
不是恐惧，不是凝重。
而是……
一种被打扰了清净的、纯粹的烦躁。
像是正在专注做事时，被一只嗡嗡叫的苍蝇反复骚扰。
他抬起拿着最新款水果手机的那只手。
没有掐诀，没有念咒，没有任何传统道士施法的前摇动作。
就那么随意地，朝着那团涌动的、散发着怨毒气息的浓郁黑暗，晃了晃手机。
动作轻佻得如同在驱赶一只碍眼的飞虫。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高，带着点被烦到的懒散腔调，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走廊里：
“啧。”
“让让。”
“挡我wifi信号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滋啦——！！！”
一声极其刺耳、如同滚油泼雪、又像是强电流短路爆开的尖锐声响，猛地从那团浓郁黑暗的中心炸开！
伴随着这声音的，是一团刺目的、蓝白色的电火花！
凭空出现！
如同一个小小的球形闪电，在那片黑暗中一闪而逝！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饱含着无尽痛苦和惊骇的惨嚎，骤然爆发！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尖锐！都要绝望！
那团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如同被投入烧红烙铁的冰块，剧烈地翻滚、扭曲、沸腾！
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疯狂地收缩、坍陷！
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强行压缩、撕扯！
浓墨般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散！
最后，伴随着一声如同气球被戳破的“噗”的轻响，那团蕴含着强烈恶意的黑暗，连同那声戛然而止的惨嚎，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地，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类似臭氧的焦糊味。
还有几缕极其稀薄、几乎看不见的灰黑色烟气，迅速飘散在空气中。
整个走廊，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刚才还翻腾着怨毒气息的那片区域，此刻空空荡荡，干净得像被水洗过。
那股盘踞在此、纠缠不散的阴冷核心，就这么……没了？
被一部最新款的水果手机……晃没了？
一句“挡我wifi信号了”……给灭了？！
直播间的音频里，只剩下粗重得如同破风箱的喘息声。
是瘫坐在地的男同事，还有镜头外苏薇薇等人发出的。
他们像是集体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声音。
弹幕彻底爆炸，文字如同海啸般淹没屏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看见了什么？！手机杀鬼？！”
“wifi信号？！大佬你是认真的吗？！”
“蓝白色电火花！球形闪电？！我物理白学了？！”
“手机灭鬼？！这他妈是什么赛博道法？！”
“世界观已碎成二维码！谁来扫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苏薇薇：我现在跪下还来得及吗？在线等挺急的！”
沈清玄仿佛只是随手掸掉了一点灰尘。
他甚至没再看那片恢复“干净”的区域一眼。
脸上的不耐也消失了，恢复了那种万事不萦于心的淡漠。
他低头，再次看向自己手里那部深空灰的水果手机。
屏幕亮着，似乎在运行某个界面。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又点了几下，像是在确认信号强度。
然后，似乎满意了，眉头舒展开。
他这才抬眼，重新看向我。
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种淡漠疏离的气息瞬间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专注的温和。
“好了。”他朝我伸出手，掌心向上，手指修长干净。
“信号稳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越磁性，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走吧，回家。”
**4**
沈清玄的手，干净，修长，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感。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他微凉的掌心，就被他轻轻握住。
那点微凉瞬间驱散了残留在我指尖的最后一丝寒意。
“嗯。”我低低应了一声，借着他的力道站直身体。紧绷了太久的身体骤然放松，竟有些脱力的虚软。
沈清玄敏锐地察觉到了，握住我的手微微收紧，稳稳地支撑住我。
他另一只手随意地提起放在脚边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朱砂和糯米的袋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牵着我，转身。
靛青色的道袍下摆随着转身的动作划开一道流畅的弧线，银线符箓在昏暗中一闪而逝。
步履从容，朝着被暴力推开、此刻还敞着的大门走去。
然而，就在我们转身迈步的刹那——
“嗡……”
一阵极其低沉、如同无数人同时哀泣的嗡鸣声，猛地从整栋实验楼的深处、从四面八方的墙壁、地板、天花板的缝隙里渗透出来！
这声音不是单一的，而是层层叠叠，带着令人牙酸的共振，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宏大！都要怨毒！
仿佛沉睡在地底深处的某种东西，被彻底激怒了！
走廊两侧那些紧闭的、布满灰尘和蛛网的教室门，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哐！哐！哐！”
门板撞击着腐朽的门框，发出沉闷又疯狂的巨响！
门上的玻璃窗，布满裂痕的，瞬间“哗啦啦”碎了好几扇！
碎片如同冰雹般砸落在地！
头顶的天花板，大片大片的墙皮簌簌剥落，带着陈年的灰尘，如同灰色的雪片纷纷扬扬！
灰尘弥漫中，墙壁上那些早已干涸、模糊不清的暗红色涂鸦——那些像是孩童随意画下的、扭曲的线条和诡异的笑脸——此刻竟如同活了过来！
线条开始蠕动，笑脸开始扭曲变形，发出无声的尖笑！
一股粘稠如实质的、令人作呕的暗红色雾气，带着浓烈的血腥和绝望气息，从墙壁、地板、天花板的每一个角落，疯狂地弥漫开来！
瞬间，视野变得一片血红！
温度骤降！
如同瞬间掉进了冰窟！
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无数道扭曲的黑影，在翻腾的血雾中若隐若现，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它们不再隐藏，不再试探！
带着被冒犯的滔天怒火和要将入侵者撕成碎片的狂暴恶意，从四面八方，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汹涌地扑了过来！
整栋楼，活了！
变成了一个择人而噬的恐怖魔窟！
“啊——！！！救命啊！！！”
直播间那边，终于爆发出苏薇薇等人撕心裂肺、彻底崩溃的尖叫声！
瘫坐在地的男同事更是连滚带爬，发出非人的嚎叫。
弹幕一片鬼哭狼嚎：
“完了完了！捅马蜂窝了！”
“群魔乱舞！这才是真的百鬼夜行啊！”
“大佬快跑啊！带林晚跑！”
“这阵仗……刚才那个是开胃菜？！”
“要死要死！隔着屏幕我都快尿了！”
血雾翻涌，鬼影幢幢，刺耳的尖啸和门板的撞击声震耳欲聋！
冰冷的杀意如同无数根钢针，刺向皮肤！
沈清玄的脚步，终于停了。
他牵着我的手，站在原地。
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那片如同地狱降临般的景象。
靛青色的道袍在狂乱的血雾和阴风中猎猎作响，银线绣的符纹流转的光芒似乎更亮了一些。
他脸上那种淡漠慵懒的神情，终于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冷。
如同万年冰川凝结成的锋刃。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寒光乍现。
没有恐惧，没有凝重。
只有一种被彻底惹毛了的、毫不掩饰的冰冷厌烦。
“啧。”
他极其轻微地、带着浓重不耐地咂了下嘴。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所有的鬼哭狼嚎和疯狂撞击。
他松开了我的手。
动作不疾不徐。
然后，在苏薇薇等人绝望的尖叫和弹幕的疯狂刷屏中，在无数扭曲鬼影即将扑到眼前的瞬间——
沈清玄再次抬起了那只拿着最新款水果手机的手。
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随意。
拇指在光滑的屏幕上快速滑动、点击。
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
解锁！
打开某个预装的、图标极其简洁、带着复杂几何线条的APP！
点选！
确认！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比最熟练的电竞选手操作还要精准迅捷！
没有念咒，没有掐诀，没有踏罡步斗。
只有指尖在冷光屏上快速敲击的细微“哒哒”声。
快！
快到极致！
就在冲在最前方、几乎已经能看清其腐烂面孔的几道扭曲黑影，带着腥风扑到他面前半米之内的刹那——
沈清玄拇指重重按下了屏幕中央那个虚拟的、散发着微蓝光芒的按钮！
“启动——‘净域’协议。”
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突兀地从手机扬声器中响起。
清晰无比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嗡——！！！
下一瞬！
不是爆炸！
不是闪光！
而是以沈清玄手中的水果手机为中心，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的、由无数细密繁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立体几何符文构成的巨大光网，骤然爆发！
无声无息！
却又带着一种沛然莫御、主宰一切的无上威严！
光网瞬间膨胀！
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如同一圈淡金色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球形冲击波！
轰然扩散！
所过之处——
“嗤嗤嗤嗤——！！！”
那些翻腾的、粘稠如血的红雾，如同遇到烈阳的初雪，瞬间消融！蒸发得无影无踪！
墙壁上那些蠕动的涂鸦线条和扭曲笑脸，发出无声的尖啸，瞬间凝固、干涸、剥落，化为灰烬！
那些从四面八方扑来的、扭曲咆哮的鬼影黑影，在接触到淡金光网的瞬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就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蜡像，瞬间扭曲、变形、拉长，然后在万分之一秒内，汽化！
彻底湮灭！
甚至连一丝青烟都没留下！
“哐当！哐当！”疯狂撞击的门板，瞬间静止！
天花板上剥落的墙皮和灰尘，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诡异地悬浮在半空！
那充斥整个空间的、令人发疯的低沉嗡鸣和鬼哭尖啸，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剩下那道淡金色的、由无数流动符文构成的巨大光网，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笼罩了整个实验楼的一层走廊。
光网内部，纤尘不染，空气清新得如同雨后的山林。
光网之外，走廊深处依旧黑暗，但那种盘踞的、令人窒息的恶意，却被死死地隔绝在外，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一切发生得太快。
从光网爆发到尘埃落定，不过短短两三秒。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
比之前更加彻底的死寂。
干净得……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般的百鬼夜行，只是一场集体幻觉。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极淡的、类似臭氧的味道，证明着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并非虚幻。
沈清玄站在原地，连衣角都没有乱。
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那个简洁的APP界面上，一个进度条正在快速填充，从1%瞬间跳到了100%。
下方显示着一行小字：【区域净化完成。能量消耗：0.7%】
他指尖轻点，退出APP。
屏幕暗了下去。
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下手机内存。
他这才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这条被“净化”得干干净净、连灰尘都悬浮在半空没来得及落下的走廊。
眼神淡漠得如同刚刚用吸尘器打扫了一遍客厅。
然后，他重新牵起我的手。
掌心依旧稳定微凉。
“走了。”他淡淡道，语气轻松得像只是逛完了超市。
牵着我，踏过悬浮的尘埃和静止的碎石，朝着大门外那片清冷的月光走去。
**5**
敞开的铁门外，清冷的月光如水银泻地。
那辆线条嚣张、如同蛰伏巨兽的亮红色法拉利跑车，就静静停在杂草丛生的空地上，引擎早已熄灭，却依旧散发着无声的威慑。
沈清玄牵着我，步履从容地踏出实验楼的大门。
门内，是悬浮的尘埃和死寂的干净。
门外，是微凉的夜风和远处营地篝火的摇曳光芒。
一步之隔，两个世界。
营地那边，篝火旁死寂一片。
苏薇薇等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个个脸色煞白，眼神呆滞，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瘫坐在地的男同事，裤子裆部明显洇开了一大片深色的水渍，浑身筛糠般抖着，连手机都忘了捡。
篝火跳跃的光芒映在他们脸上，扭曲出惊恐到极致的表情。
沈清玄的目光冷淡地扫过那片篝火，如同扫过路边的几块石头。
没有丝毫停留。
他径直走向那辆张扬的亮红色法拉利。
走到副驾驶旁，他松开我的手，极其自然地拉开那扇如同蝶翼般上扬的昂贵车门。
动作优雅，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矜贵。
“上车。”他侧身，示意我进去。
我依言坐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包裹感极强，带着新车的皮革味和沈清玄身上那种冷冽干净的气息。
他俯身，细心地替我拉过安全带扣好。
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肩膀，带来一点安心的暖意。
然后，他才绕到驾驶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靛青色的高定道袍，流畅的现代超跑内饰。
两种截然不同的元素在他身上融合，竟奇异地和谐。
他发动车子。
“轰——嗡！”
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引擎声浪瞬间咆哮起来，打破了夜的寂静，也彻底惊醒了篝火旁那群吓傻的人。
苏薇薇像是被这声浪狠狠抽了一鞭子，浑身剧烈一颤，猛地回过神来。
她看着那辆象征着顶级财富与力量的跑车，又看看车里穿着道袍、神情淡漠的沈清玄，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
嫉妒、恐惧、难以置信、还有彻底崩坏的疯狂，在她脸上交织变幻。
“不！不可能！”她失声尖叫起来，声音尖锐得刺破夜空，“假的！都是假的！障眼法！林晚！你找了个演员！这车是租的！一定是租的！你……”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沈清玄的目光，透过降下的车窗，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依旧没什么温度，平静无波。
但苏薇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扼住了喉咙，所有的尖叫和污蔑瞬间噎在了嗓子眼里。
她的脸色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
沈清玄收回目光，仿佛只是拂开了一点灰尘。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却再次拿起了那部深空灰的水果手机。
解锁。
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点开了某个直播平台的APP。
动作熟稔无比。
然后，他指尖轻点，开启了自己的直播间。
镜头瞬间切换。
不再是掉在地上、对着裤裆和灰尘的歪斜画面。
而是高清、稳定、完美地捕捉着篝火营地那边所有人惊恐失色的脸，尤其是苏薇薇那张因嫉妒和恐惧而彻底扭曲的面孔。
也清晰地映照着他线条完美的侧脸，和身上那件在车内灯光下流转着神秘银纹的靛青道袍。
直播标题，被他随手编辑，打了上去——
【城西四中旧址·夜巡清洁实录。科技除秽，安全高效。】
简单，直接，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淡。
这个直播间一开，尤其是那个ID名和标题一出现，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冰水！
原本还在男同事那个歪斜直播间里疯狂刷屏的弹幕，瞬间停滞！
紧接着，是山呼海啸般的迁移！
无数顶着相同平台ID的观众，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涌入沈清玄刚刚开启的这个高清直播间！
弹幕在短暂的空白后，以几何级数爆炸增长：
“卧槽！！！！本尊开播了？！”
“科技除秽？！安全高效？！大佬你是懂标题党的！”
“ID！快看他的ID！‘玄枢子’！是那个玄枢子？！”
“玄枢子？！哪个玄枢子？！”
“还能有哪个？！百年前横压玄门、然后神秘失踪的科技天师——玄枢子沈清玄啊！！！”
“我的妈呀！传说竟然是真的？！大佬还活着？！”
“穿高定道袍开法拉利用水果机灭鬼……这很玄枢子！画风对上了！”
“苏薇薇脸都绿了！哈哈哈哈！”
“跪求大佬视角！刚才那招金光大网是什么黑科技？！”
“科技除秽！玄门正统在赛博！我悟了！”
弹幕疯狂滚动，几乎看不清内容。
而篝火营地那边，苏薇薇等人也看到了沈清玄开启的直播。
看到了那个如同惊雷般炸响的ID——“玄枢子”！
苏薇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清晰无比的ID，又猛地抬头看向跑车里那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荒谬。
“玄…玄枢子……”她嘴唇哆嗦着，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不…不可能…那只是传说…是假的…”
她旁边的几个同事，显然也有人知道这个名号意味着什么，脸色瞬间变得比鬼还白，腿一软，直接瘫坐下去。
直播间里，弹幕还在疯狂科普和膜拜：
“科普：玄枢子沈清玄，百年前玄门第一人！以器入道，开创科技炼器先河！传说他的法器能引九天雷煞，能布周天星斗大阵！后来神秘失踪，玄门痛失巨擘，从此一蹶不振！”
“玄门正统各大世家：我们还在画符跳大神，祖师爷已经开上超跑玩手机了？！”
“苏薇薇：我到底惹了个什么神仙？！”
“前排跪拜祖师爷！科技炼器才是未来！”
沈清玄对屏幕上滚动的海量弹幕视若无睹。
他甚至没看镜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副驾驶座前的储物格里。
那里，安静地躺着一只小巧的、印着某知名奶茶店LOGO的纸袋。
他伸手，将那个纸袋拿了出来。
动作自然地递到我面前。
“顺路买的。”他的声音透过直播间清晰地传出去，带着点日常的随意，“三分糖，少冰。你喜欢的芋泥波波。”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朱砂和糯米，在后备箱。”
**6**
印着可爱LOGO的奶茶纸袋被递到面前。
温热的触感透过纸袋传来。
芋泥波波的香甜气息，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
在这充斥着硝烟（虽然是无形的）、恐惧和荒诞的夜晚，这一点点日常的甜香，像是一束微光，瞬间驱散了我心头最后一丝残余的寒意。
我下意识地接过，指尖碰到纸袋温热的边缘。
“谢谢。”声音有点哑。
沈清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的视线终于落回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疯狂滚动的直播间。
弹幕已经彻底疯了：
“？？？？？？？”
“奶茶？！芋泥波波？！”
“大佬你还记得你刚用手机放了个大招灭了一栋楼的鬼吗？！”
“朱砂糯米在后备箱……奶茶在副驾……这后勤保障我服！”
“所以大佬是灭完鬼顺路给女朋友买了杯奶茶？！”
“人鬼殊途？不存在的！女朋友的口味最重要！”
“苏薇薇：你们礼貌吗？我还在跪着发抖呢！”
沈清玄看着那些飞速滚过的弹幕，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伸出食指，在屏幕上方那个礼物特效的图标上，极其随意地、轻轻点了一下。
嗡——
手机发出一声极轻微的震动。
紧接着——
一道璀璨夺目、几乎占据整个屏幕的巨大光效轰然炸开！
无数道细密的、如同实质的金色电流凭空生成，交织缠绕，瞬间构成一个繁复玄奥到难以想象的立体符文！
那符文带着煌煌天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在屏幕中央缓缓旋转！
每一次转动，都有细碎的金色电芒跳跃闪烁！
【用户‘玄枢子’为主播‘玄枢子’送上至尊礼物：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敕令！】
一行流光溢彩、带着闪电特效的巨大系统公告，伴随着震撼的音效，瞬间在所有同平台直播间顶端强制飘过！循环播放！
整个直播平台，瞬间死寂！
所有正在进行的直播，无论是什么内容，无论主播在说什么，屏幕顶端都被这行金光闪闪、带着雷霆特效的公告和那个缓缓旋转的恐怖雷符彻底霸屏！
足足霸屏了十秒！
十秒后，公告和雷符才缓缓淡去。
但整个平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弹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秒钟后，整个平台的服务器像是终于从这惊天动地的“礼物”中缓过神来，瞬间被引爆！海啸般的弹幕和礼物特效彻底淹没了所有频道！
“我的天！！！！！！”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敕令？！这他妈是礼物名？！”
“真·神豪！真·神仙！自己给自己刷至尊礼物？！”
“这特效……我差点以为我电脑漏电了！”
“玄门各派直播间集体黑屏三分钟！估计是被祖师爷的骚操作闪瞎了！”
“跪了！给大佬献上膝盖！物理意义上的！”
“苏薇薇：我现在自挂东南枝还来得及吗？”
篝火营地那边。
苏薇薇死死盯着自己手机上，那个在所有直播间顶端强制飘过的、带着雷霆特效的至尊礼物公告。
又看看跑车里，那个穿着靛青道袍、神情淡漠的男人。
再看看他身边，捧着奶茶、安然无恙的我。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瘫坐在地、裤子湿透、抖如筛糠的男同事身上。
看着周围同事看向她那惊恐、疏远、甚至带着埋怨的眼神。
“噗通！”
一声闷响。
苏薇薇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朝着法拉利的方向跪了下去！
膝盖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她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充满了彻底的崩溃和绝望。
“对…对不起……”她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林晚…沈…沈大师…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我鬼迷心窍…求求您…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放过我吧…”
她开始磕头。
额头一下下撞在地面的碎石和枯草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涕泪横流，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趾高气扬。
沈清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仿佛车外跪着的只是一团空气。
他指尖轻点，退出了直播APP。
屏幕暗了下去。
世界清静了。
他这才侧过头，看向我。
目光落在我脸上，又自然地滑向我放在腿上的手机。
我的手机屏幕暗着，电量图标已经红得刺眼，只剩下最后一丝血皮。
“没电了？”他问，声音恢复了那种温和的调子。
“嗯。”我点点头，插上吸管，喝了一口温热的芋泥波波。绵密的芋泥混合着Q弹的波波，香甜软糯，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着紧绷的神经。
沈清玄看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冰雪消融，漾起一点清浅的笑意。
他朝我伸出手。
掌心向上。
手指修长干净。
“给我。”
我下意识地把只剩一丝电量的手机递给他。
他接过去，手指随意地在冰冷的金属外壳上拂过。
动作很轻。
像是在拂去一点灰尘。
然后，他两根手指捏着我的手机，拇指在早已黑屏的屏幕上，极其随意地、轻轻一搓。
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
“滋啦——”
一声极其细微、如同静电释放的轻响。
一道细若发丝、却凝练精纯到了极致的蓝白色电光，如同一条灵活的小蛇，瞬间从他的指尖窜出！
精准地没入我手机的充电接口！
嗡！
原本漆黑的手机屏幕，猛地亮了起来！
那个鲜红的、只剩最后一丝血皮的电量图标，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力！
数字开始疯狂跳动！
1%... 5%... 15%... 30%... 50%... 80%... 100%！
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从濒临关机到满血复活！
整个充电过程，不到一秒！
手机屏幕亮得耀眼，满格电量的图标骄傲地显示着。
沈清玄松开手，将瞬间充满电、甚至还有些微微发烫的手机，递还给我。
他的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微弱的、跳跃的电弧光芒。
他看着我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足以颠倒众生的弧度。
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慵懒的磁性，清晰地落在寂静的车厢里：
“好了。”
“下次没电了，直接跟我说。”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理所当然，带着一种专属的、无解的宠溺：
“用雷法给你充。”
“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