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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夜归,我被黄皮子堵在荒路上。

它阴森森问我:“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我正要开口,脑中突然响起提示音:

叮!讨封系统激活!】

【选项一:说像人,被它讨走十年阳寿】

【选项二:说像神,被它夺走全部气运】

【选项三:掏出手机扫码支付,反向讨封三百年道行】

我果断亮出收款码:“叫声爹,打钱!”

黄皮子当场懵了,老祖宗传下的规矩里没这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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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路灯坏了一大半。

光秃秃的水泥路像条僵死的灰蛇,在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往前爬。

陈默拖着灌了铅的腿,每一步都踩在自己又长又黑的影子上。

加班到凌晨两点半,灵魂都快被电脑屏幕吸干了。

空气又闷又黏,带着一股子野草被晒蔫巴了的土腥味,一丝风都没有。

远处城市的光晕模模糊糊,反而衬得这城乡结合部更荒凉。

除了自己磨地的脚步声,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从路右边那片半人高的荒草稞子里钻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冰锥子,猛地扎进陈默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他脚步一顿。

心脏在肋骨后面重重地撞了一下。

汗毛从后脖颈子一路炸到胳膊肘。

他僵硬地扭过头。

两点幽幽的绿光,在浓墨般的草影深处亮了起来。

冰冷,贪婪,死死钉在他脸上。

草叶子被无声地分开。

一个东西钻了出来。

月光吝啬地洒下一点灰白,勉强照亮了它。

个头像只半大的狗。

一身脏兮兮的黄毛,尖嘴猴腮。

两条后腿诡异地直立着,像人一样站在路中央。

前爪却古怪地蜷缩在胸前,沾着泥污的爪子尖微微勾着。

月光下,那对绿油油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陈默。

瞳孔深处,翻涌着一种非人的狡诈和饥渴。

它咧开嘴,露出细密尖利的白牙。

一股难以形容的腥臊恶臭,顺着夜风直扑陈默的面门。

熏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嗬……嗬嗬……”

喉咙里挤出破风箱似的低喘,带着粘稠的湿意。

陈默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

头皮阵阵发麻。

他想跑,两条腿却像生了根,死死钉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挪不动半分。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T恤,冰凉地贴在皮肤上。

黄皮子!

这鬼东西怎么跑城里来了?!

老祖宗的故事一股脑涌进脑海,每一个字都带着阴森的寒气。

那黄皮子见他不答,细长的身子微微前倾。

绿眼睛里的光更亮了,像两簇跳动的鬼火。

它脖子怪异地一伸一缩,尖细刺耳的嗓音,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摩擦感,从喉咙深处挤了出来:

“你……看我……”

声音又尖又飘,像生锈的铁片刮着骨头。

“像人……”

它往前挪了一小步,爪子在地上轻轻挠了一下,发出“嚓”的轻响。

“……还是像神?”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那两点绿光猛地暴涨。

一股无形的、冰冷彻骨的恶意,如同粘稠的沥青,兜头盖脸地泼洒下来。

死死裹住了陈默。

空气瞬间被抽干。

肺部火辣辣地疼。

陈默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

“像人”还是“像神”?

无论选哪个,都是老祖宗故事里血淋淋的死局!

冷汗顺着鬓角流进眼里,刺得生疼。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手指刚触到冰冷的金属外壳——

【叮!】

一个清脆、毫无感情、仿佛直接在他脑髓深处炸开的电子音,骤然响起!

【检测到目标生物‘讨封’行为……】

【能量波动符合……精神锁定确认……】

【‘讨封’系统,激活成功!】

【绑定宿主:陈默。】

【新手任务触发:反客为主!】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清泉,瞬间浇灭了那几乎将他灵魂冻结的恐惧。

陈默混乱的大脑猛地一清。

什么玩意儿?系统?!

没等他反应过来,三行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半透明文字,像投影一样,直接悬浮在他视线正前方:

【选项一:回答“像人”。】

【结果:满足对方最低讨封需求,宿主阳气被强行掠走十年,即刻生效。虚弱三月,折寿十年。】

【选项二:回答“像神”。】

【结果:满足对方最高讨封渴望,宿主毕生气运被彻底剥夺,转赠对方。即刻霉运缠身,诸事不顺,横死概率99%。】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操!老祖宗诚不欺我!这根本就是一道送命题!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十年阳寿,或者毕生气运加横死!

冷汗瞬间又冒了出来,比刚才更凶。

那黄皮子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喉咙里又发出“嗬嗬”的催促声,尖牙在月光下闪着森白的光。

前爪不安分地刨着地面,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就在陈默几乎要被绝望淹没时——

【选项三:掏出手机,打开收款界面,亮出收款码,大声说出:“叫声爹,打钱!否则滚蛋!”】

【结果:反向讨封!成功则强制吸收目标至少三百年道行本源!失败则……系统能量不足,未检测到失败可能性。】(系统备注:少年,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

陈默的眼睛猛地瞪圆了。

收款码?

叫声爹?打钱?!

反向讨封?三百年道行?!

这……这系统路子也太野了吧?!

他脑子有点懵。

看着那黄皮子越来越不耐烦、绿眼中凶光越来越盛的样子。

看着选项一和选项二那血淋淋的下场。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系统那句备注像魔音灌耳,带着一股子光棍不怕穿鞋的混不吝。

去他妈的!

横竖都是死!

陈默一咬牙,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恐惧被一股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瞬间压了下去!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伸手!

动作快得带风!

“唰!”

手机被他从裤兜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屏幕解锁!

手指带着点哆嗦,却异常精准地戳开了那个绿色的支付软件!

收款码界面瞬间弹出!

蓝幽幽的二维码在漆黑的手机屏幕上,亮得刺眼!

陈默猛地将手机屏幕,像一面盾牌,狠狠怼到那黄皮子绿油油的眼前!

同时,他扯开嗓子,用尽吃奶的力气吼了出来,声音在寂静的荒路上炸开,甚至压过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叫——声——爹——!”

“打——钱——!”

“否——则——给——爷——滚——蛋——!”

每一个字都吼得声嘶力竭,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疯狂!

吼声在死寂的夜里撞出老远,又弹回来,嗡嗡作响。

那黄皮子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整懵了。

它细长的脖子猛地向后一缩,绿油油的小眼睛瞪得溜圆,里面全是茫然和惊愕。

像人一样直立的后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前爪还滑稽地蜷在胸前,忘了放下来。

歪着脑袋,看看陈默那张因为用力过猛而涨红、带着几分狰狞的脸。

又看看怼到它鼻子尖上、蓝光幽幽闪烁的方块二维码。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里……

没这出啊?!

讨封讨封,要么讨口人言封正,要么讨个气运加身。

这……这亮个蓝方块,吼着要钱叫爹……算哪门子讨法?!

它那点可怜的、刚开了灵智的脑子,瞬间卡壳了。

CPU干烧了。

绿眼睛里凶光没了,只剩下大写的懵圈。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在荒路上诡异地僵持住了。

时间仿佛凝固。

只有陈默手机屏幕散发的蓝光,幽幽地映照着黄皮子那张懵逼的毛脸和他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

【叮!检测到目标‘黄皮子’(道行约一百八十年)陷入逻辑混乱!】

【符合‘反向讨封’判定标准!】

【强制契约生成中……】

【契约锚定:宿主收款码!】

【契约内容:目标需支付三百年道行本源,或完成一次发自灵魂的‘称呼认可’(如:爹)。否则视为讨封失败,其讨封根基将永久性破碎!】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天籁,在陈默脑海中响起!

成了!

有门儿!

陈默心头狂跳,握着手机的手却更稳了。

屏幕上的收款码蓝光似乎更亮了些。

那黄皮子浑身猛地一哆嗦!

仿佛被无形的电流狠狠击中!

它那对绿眼睛里,极致的懵逼瞬间被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巨大惊恐所取代!

“吱——!!!”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撕裂了夜的寂静!

不再是之前那种装神弄鬼的“嗬嗬”声,而是充满了濒死的恐惧!

它像是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

整个身子触电般疯狂地向后弹跳!

动作快得拉出一道黄色的残影!

想要逃离那蓝幽幽的方块,逃离陈默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怪物!

然而,晚了。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以那个收款码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像一个透明的巨大漩涡,瞬间锁定了它!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沉重得如同水银。

黄皮子疯狂后退的动作猛地一滞。

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坚韧无比的橡胶墙上!

它被死死地定在了原地!

只有那颗黄毛脑袋还能动。

它拼命地、徒劳地扭动着脖子,细长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

绿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仿佛在无声地尖叫:“不!这不可能!规矩不是这样的!”

陈默的手机屏幕,蓝光骤然暴涨!

刺眼的光芒将周围几米都映照得一片幽蓝!

屏幕上那个二维码,仿佛活了过来,旋转着,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目标,直指黄皮子的眉心!

“吱吱吱——!!!”

更加凄惨、绝望的尖嚎从黄皮子喉咙里挤出。

它眉心处,一点微弱却凝练无比的土黄色光点,被那股霸道的力量硬生生从它体内剥离、拖拽出来!

那光点只有米粒大小,却蕴含着极其精纯、厚重的气息。

仿佛凝聚了大地深处的力量。

正是它苦苦修炼一百八十年的道行本源!

黄皮子眼中瞬间充满了血丝,那是道行根基被强行抽取带来的巨大痛苦和绝望。

它拼命挣扎,细长的爪子在空中乱抓,却撼动不了那无形漩涡分毫。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百年苦修的本源,一点点离开身体,被吸向那个魔鬼般的蓝色方块!

那点土黄色的本源光点,如同扑火的飞蛾,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吸入旋转的二维码中心。

【叮!成功强制收取目标‘黄皮子’一百八十年道行本源!】

【能量转化中……】

【转化完毕!】

【宿主获得:精纯道行一百八十年!】

【是否立刻吸收?】

【是 / 否】

系统提示音冰冷而高效。

陈默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蹦出来。

看着手机屏幕上那行提示,再看看对面那只瘫软在地、眼神涣散、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黄皮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力量感,如同火山熔岩,轰然冲上头顶!

吸!

必须吸!

他毫不犹豫,意念狠狠戳在那个【是】上!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磅礴热流,瞬间从手机屏幕中爆发!

仿佛决堤的洪水,顺着他的手臂,汹涌澎湃地冲入他的身体!

这股力量精纯、厚重、带着大地般的沉稳与勃勃生机!

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如同久旱逢甘霖!

每一个干涸的细胞都在贪婪地尖叫、吮吸!

骨头缝里积攒的加班酸痛、熬夜带来的沉重疲惫、被惊吓后的虚弱……

所有不适感,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消融!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感,从身体最深处爆炸开来!

肌肉在微微震颤,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仿佛在重新锻造。

五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远处草丛里小虫爬行的窸窣声,能闻到夜风中混杂的几十种草木泥土的细微气息。

眼中世界,骤然清晰明亮了数倍!

仿佛之前一直隔着一层毛玻璃。

陈默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指节发出“咔吧”脆响。

力量!

这就是拥有力量的感觉?!

爽!

太他妈爽了!

他忍不住长长地、畅快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口气息悠长,带着一股淡淡的、如同雨后泥土般的清新气息。

整个人脱胎换骨!

再看地上那只黄皮子。

彻底废了。

原本油光水滑的黄毛变得枯槁灰败,像一团肮脏的破抹布瘫在水泥地上。

体型也缩水了一大圈,跟只营养不良的大耗子差不多。

绿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空洞和死寂。

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嗬…嗬…”声,连抽搐的力气都没了。

一百八十年道行被连根拔起。

它被打回了最原始的原形,甚至比普通黄鼠狼还要虚弱。

连维持基本的灵智都成了奢望。

陈默看着这手下败将,心头那股子压抑和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局面的快意。

他抬脚,用鞋尖不轻不重地拨弄了一下那瘫软的黄毛身体。

“滚吧。”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漠然。

“再敢拦路,下次收的就不是道行,是你的小命。”

那黄皮子似乎听懂了这死亡的宣告,或者说,是刻在基因里对强者的恐惧被激活了。

它残存的求生本能爆发,喉咙里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微弱的、惊恐的呜咽。

枯瘦的四肢居然真的在地上挣扎着扑腾起来。

像一条被抽了骨头的虫子,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歪歪扭扭、连滚带爬地挣扎着。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狼狈不堪地重新钻回了路边那片黑漆漆的荒草丛里。

窸窸窣窣的声音迅速远去,消失在浓重的黑暗深处。

世界重新安静下来。

只剩下陈默一个人站在空旷荒凉的水泥路上。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却吹不散他身体里奔腾的热流和心头那股扬眉吐气的畅快。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皮肤似乎更紧致了些,在手机屏幕的微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

指骨分明,蕴含着远超以往的力量。

这就是……拥有超凡力量的感觉?

陈默咧嘴,无声地笑了。

笑容越来越大。

最后变成压抑不住的、低沉的闷笑,在寂静的夜里回荡。

加班?社畜?被黄皮子堵路索命?

去他妈的!

老子现在,不一样了!

他收起手机,屏幕光熄灭。

周围重新陷入黑暗。

但陈默的心头,却像被点燃了一盏灯。

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深吸一口带着草木清香的夜风,迈开步子。

步伐沉稳有力,踏在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

沿着这条荒僻的路,朝着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走去。

身影融入夜色,却带着一种初获新生的昂扬。

**2**

身体里奔涌的力量感像一锅烧开的滚水,让陈默恨不得仰天长啸。

他攥紧拳头,感受着肌肉纤维里蕴含的爆发力,骨头缝里都透着舒坦。

脚步轻快得能飞起来。

之前加班的疲惫和惊吓,早被那一百八十年的道行冲得渣都不剩。

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格外清晰生动。

夜风拂过皮肤,他能分辨出每一丝气流细微的变化。

远处草丛里蟋蟀的鸣叫,清晰得像在耳边演奏。

甚至能“闻”到路边野花在夜间悄悄释放的、极淡的甜香。

爽!

真他娘的爽!

陈默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心头那股子兴奋劲儿还没下去。

刚走了不到一百米。

前方路旁,一棵歪脖子老槐树黑黢黢的影子杵在那里。

枝桠张牙舞爪,像鬼手伸向夜空。

槐树属阴,易聚鬼物。

这念头刚闪过陈默脑海,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扑面而来!

比黄皮子的腥臊气更纯粹,更刺骨!

仿佛数九寒天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陈默脚步猛地一顿!

全身刚获得力量而微微发热的血液,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好重的阴气!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

瞳孔深处,一点微不可查的金芒极快地闪过。

像是新获得的力量被这极致的阴寒刺激,自动做出了反应。

眼前的景象,倏然一变!

不再是单纯的黑暗和老树轮廓。

在那棵虬结的老槐树下,背阴的角落里,蹲着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人”形的影子。

它蜷缩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形模糊不清,仿佛是由最浓稠的夜色凝聚而成。

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佝偻的、穿着破烂深色衣服的轮廓。

它低垂着头,枯草般的乱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悲伤、绝望、怨毒的气息,如同实质的黑色淤泥,从它身上不断散发出来。

无声地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让这夏夜的温度骤然降到冰点。

普通人根本看不到它。

但此刻在陈默眼中,这玩意儿的存在感,比刚才的黄皮子还要清晰,还要……“扎眼”。

鬼魂!

而且怨气不轻!

陈默心头一凛。

刚解决个讨封的黄皮子,转头又撞上个拦路的怨鬼?

这破地方的“治安”也太差了吧!

他本能地绷紧了身体。

刚获得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间奔流,带来一丝底气。

但面对这种纯粹的灵体怨鬼,心里还是有点发毛。

毕竟,这玩意儿物理攻击无效啊!

那槐树下的鬼影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的注视。

一直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乱发向两边滑开。

露出一张青灰色、浮肿溃烂的脸!

没有眼白,整个眼眶里是两团浓郁到极致的、翻滚的漆黑!

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墨池。

那两团墨黑,死死地“盯”住了陈默!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瞬间攫住了陈默的心脏!

比刚才黄皮子的凝视恐怖十倍!

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怨毒的意念,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冷……”

“好冷……”

“水……好深……”

“拉我……拉我上去……”

断断续续、如同溺水者呻吟般的呓语,直接在陈默的意识里响起。

不是声音,是意念!

充满了溺水而亡的极致痛苦和临死前被抛弃的滔天怨恨!

这意念带着强大的精神冲击,直冲陈默的魂魄!

嗡!

陈默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眼前发黑,金星乱冒!

刚获得力量的身体都晃了晃。

一股阴寒的气息顺着那股精神冲击,试图侵入他的四肢百骸,冻结他的血液!

【警告!检测到强大怨念精神冲击!】

【宿主魂魄强度:凡人(微弱道行加持)!】

【判定:中度威胁!】

【‘讨封’系统被动防御机制启动!】

【基于宿主当前权限及道行储备,可选应对方案生成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如同救命的警钟,在陈默被怨念冲击得摇摇欲坠的意识中炸响!

【方案一:消耗十年道行,激发‘辟邪金光咒’(残),驱散怨鬼,效果显著,但无法根除其怨念根源。怨鬼将遁走,伺机再袭。】

【方案二:消耗一百八十年道行,发动‘度魂引’(基础),强制吸收其核心怨念本源,彻底净化其灵体,使其重入轮回。同时,宿主将获得其残余纯净魂力滋养,小幅提升魂魄强度。】

【请宿主选择!】

陈默的意识在怨念冲击的冰寒和系统提示的冰冷间挣扎。

方案一,驱散?

开什么玩笑!

这鬼东西怨气这么重,驱散了肯定还会回来缠上自己!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他懂!

方案二……度魂?吸收?

消耗全部一百八十年道行?!

陈默的心在滴血!

这可是他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力量啊!

但……提升魂魄强度?

看着视线里那两团不断逼近、翻滚着无尽怨恨的墨黑。

感受着那几乎要将自己灵魂冻结的阴寒恶意。

陈默狠狠一咬牙!

妈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魂魄才是根本!这道行没了还能再“赚”!

被这怨鬼缠上,或者魂魄受损,那才是真完蛋!

“选二!度魂引!”

意念在识海中咆哮!

【指令确认!】

【消耗一百八十年道行,发动‘度魂引’(基础)!】

嗡——!

陈默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远比刚才吸收道行时更庞大、更精纯的力量,瞬间从他体内被抽离!

如同开闸泄洪!

刚刚充盈全身的澎湃力量感,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身体甚至传来一阵强烈的空虚和虚弱!

但与此同时!

一股难以言喻的、充满慈悲与净化意味的温和金光,骤然从他眉心处迸发出来!

那金光并不刺眼,反而温润如玉。

带着一种抚慰众生、化解执念的奇异韵律。

瞬间照亮了槐树下的黑暗角落!

金光精准地笼罩住那个青灰色、散发着浓重怨毒的鬼影!

“呃啊——!!!”

一声凄厉到无法形容、直刺灵魂深处的尖啸,猛地从鬼影口中爆发!

不再是意念呓语,而是真实的、饱含痛苦与解脱的嚎叫!

仿佛被滚烫的烙铁灼烧!

鬼影身上那浓稠如墨的怨气、那无尽的冰冷和恶毒,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在金光的照耀下,发出“滋滋”的声响,剧烈地翻腾、消融!

它痛苦地扭曲着、挣扎着。

那张溃烂浮肿的青灰色脸庞在金光的净化下,怨毒的表情一点点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深埋已久的痛苦回忆。

溺水……

冰冷刺骨的河水……

拼命挣扎却不断下沉……

岸上模糊的人影,冷漠地看着……

无人伸手……

最终沉入无边的黑暗与怨恨……

“嗬……嗬……”

鬼影的挣扎渐渐微弱下来。

凄厉的嚎叫变成了断断续续、如同哭泣般的呜咽。

那两团翻滚着怨恨的墨黑眼窝,在金光的持续照耀下,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剧烈的翻涌开始平复。

浓稠的黑色渐渐变淡、澄清。

最终,露出了两团茫然、悲伤、带着水汽的……正常眼眸的轮廓。

虽然依旧空洞,但那股蚀骨的怨毒,已经消失了大半。

它不再挣扎。

佝偻的身体在金光的包裹中,慢慢挺直了一些。

溃烂的皮肤在金光下如同幻影般波动,渐渐变得平整、干净。

虽然依旧苍白透明,但已经能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清秀却带着浓浓愁苦的轮廓。

他穿着的那身破烂深色衣服,也幻化成了一件湿漉漉、半透明的旧式工装。

他茫然地抬起变得干净的手,看着自己透明的掌心。

又抬头,看向浑身沐浴在温和金光中的陈默。

空洞悲伤的眼眸里,第一次映入了陈默的身影。

那眼神,不再是怨毒,而是无尽的悲伤、茫然,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弱的感激。

【核心怨念本源吸收完毕!】

【‘度魂引’完成!】

【目标灵体净化成功!】

【残余纯净魂力汲取中……】

系统提示音响起。

笼罩鬼影的金光开始收敛。

同时,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清凉气息的乳白色光点,从净化后的青年鬼魂身上析出,如同萤火虫,飘飘荡荡地融入陈默眉心的金光之中。

陈默身体猛地一震!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舒爽感,瞬间从眉心涌入,如同甘泉流遍全身!

刚才因为瞬间消耗一百八十年道行而产生的强烈空虚感和虚弱感,被这股清凉的气息迅速抚平、滋养。

精神上的疲惫和刚才被怨念冲击的刺痛感,也一扫而空!

脑子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透彻!

思维运转的速度仿佛都快了几分!

虽然身体的力量感远不如之前澎湃,但整个人的“神”,却凝练、强韧了许多!

这就是……魂魄强度的提升?

陈默心中明悟。

他看着槐树下那个已经变得平静、透明的青年魂魄。

对方也正看着他。

青年魂魄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他只是对着陈默,深深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身影在金光的余晖中,变得越来越淡,越来越透明。

如同晨曦中的露珠,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只留下原地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

【纯净魂力汲取完毕!】

【宿主魂魄强度提升:凡人(微弱道行加持)→ 凡人(稳固)!】

【被动能力解锁:微弱灵觉(可被动感知较强阴气、恶意靠近)。】

【当前道行:0年。】

金光彻底敛入陈默眉心。

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夜风吹过老槐树,树叶沙沙作响,再无一丝阴冷。

陈默站在原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身体虽然“弱”了,但精神却无比饱满,感觉脑子从没这么清醒过。

魂魄稳固的感觉,像是灵魂外面套上了一层无形的坚韧皮甲。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度魂过程,让他对这“讨封系统”的霸道有了更深的认识。

黄皮子讨封?反手吸干道行!

怨鬼索命?直接超度吸收魂力!

这路子,简直野得没边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温润的余韵。

就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脚步声,从前方的黑暗中传来。

由远及近。

伴随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似乎有人在跑步?

陈默抬头看去。

借着远处城市微弱的光晕,一个高挑的身影沿着水泥路边沿,正朝着他这个方向跑来。

速度不快,像是在夜跑。

很快,人影跑到了路灯坏掉、又被老槐树阴影笼罩的这段最黑暗的路段。

脚步明显放慢了一些,带着一丝犹豫和警惕。

来人似乎也看到了黑暗中伫立的陈默。

“谁……谁在那儿?”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响起,带着运动后的喘息和强装镇定下的紧张。

声音清亮,很有穿透力。

陈默没动,也没立刻回答。

他刚获得提升的“微弱灵觉”,在那女子靠近到一定距离时,微微一动。

一丝极其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异样感拂过心头。

这感觉……不是阴气,也不是恶意。

更像是一种……被什么东西“扫描”了一下?

非常隐晦。

若非他魂魄刚刚被强化过,根本不可能捕捉到。

陈默眯起了眼。

借着远处城市的光晕,他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

一身紧身的黑色速干运动背心和短裤,勾勒出健康优美的曲线。

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在昏暗中泛着细腻的光泽。

扎着利落的高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她的五官很立体,尤其是一双眼睛,在昏暗中依旧显得明亮有神。

此刻,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警惕,正紧紧盯着阴影里的陈默。

同时,陈默注意到,她的右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手腕上似乎戴着一个造型有点奇特的、宽宽的黑色运动手环?

刚才那一闪而逝的微弱“扫描”感,好像就是从那手环方向传来的?

夜跑女?

陈默不动声色,身体里刚提升的魂魄力量让他心神异常冷静。

他往前走了两步,让自己暴露在稍亮一点的光晕下,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加班狗疲惫”表情。

“吓到你了?不好意思。”陈默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指了指身后远处的方向,“刚加完班,走这条路回家。”

女子看清了他的样子。

年轻,普通,脸上带着熬夜的倦容,穿着普通的T恤牛仔裤,手里拿着手机。

确实像个刚下班的程序员。

她眼中的警惕消散了大半,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

“哦,没事。”她摆摆手,喘了口气,声音轻松了些,“这条路晚上挺黑的,你一个人走小心点。”

她目光飞快地扫过陈默身后的老槐树阴影区域,又看了看陈默的脸。

似乎想确认什么。

刚才跑近时,她手腕上的“寻灵3型”手环确实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常能量残留波动。

非常微弱,而且一闪即逝。

像是高等级灵体消散后留下的最后痕迹。

但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灵力波动。

魂魄强度也普通得很。

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难道是仪器误报?或者之前有灵体在这里短暂停留过?

女子心里嘀咕,脸上却没表现出来。

“你也是,这么晚跑步,注意安全。”陈默点点头,语气平淡。

“习惯了,这条路人少车少。”女子笑了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走了啊,你小心点。”

说完,她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迈开步子,从陈默身边小跑而过。

马尾辫在脑后轻轻甩动。

手腕上那个黑色的宽手环,在跑动时反射着一点微弱的金属光泽。

很快,她的身影就消失在道路前方的黑暗里。

陈默站在原地,看着女子消失的方向,眉头微微蹙起。

刚才那丝“扫描”感,绝对不是错觉。

这女人……不简单。

还有她手腕上那个奇怪的手环……

看来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有趣得多啊。

他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虽然不知道丹田在哪,但感觉就是空了)。

一百八十年道行,换了个魂魄稳固和微弱灵觉。

还疑似撞上了“有关部门”的人?

这买卖……暂时还不好说亏不亏。

他收回目光,不再停留。

迈开步子,继续朝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更稳,眼神更深沉了几分。

**3**

破旧的老小区,楼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潮湿混合的怪味。

陈默用钥匙拧开那扇掉漆的铁门。

“吱呀——”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客厅没开灯,只有卧室门缝下透出一点昏暗的光。

他老妈李桂兰的声音立刻从卧室里传出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压抑不住的焦虑:

“小默?是小默回来了吗?”

“妈,是我。”陈默应了一声,随手关上铁门,反锁。

“怎么又这么晚?饿不饿?锅里还有……”李桂兰的声音靠近,卧室门被拉开。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旧睡衣,头发有些蓬乱,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整个人透着一股病态的憔悴。

但此刻,她浑浊的眼睛却紧紧盯着陈默,上下打量。

尤其是在他裸露的手臂和脖子上来回扫视。

“妈,我吃过了,公司有宵夜。”陈默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你感觉怎么样?还咳得厉害吗?”

“我没事,老毛病了。”李桂兰摆摆手,目光依旧钉在陈默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小默,你……你身上……”

她皱着眉,凑近了些,鼻子下意识地嗅了嗅。

“你身上怎么有股……庙里的香火味?还有点……土腥气?怪怪的……”

陈默心里咯噔一下。

老妈只是个普通农村妇女,没什么文化,但某些方面的直觉却异常敏锐。

尤其是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他刚才度了那水鬼的魂,身上残留的气息虽然极淡,普通人绝对闻不出,但老妈这鼻子……

“嗐,妈,你想多了。”陈默赶紧露出无奈的笑容,抬手闻了闻自己胳膊,“估计是公司楼下新开了个卖香烛的店,路过沾了点味儿吧。土腥气?可能是回来路上踩到泥了。加班加迷糊了都。”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运转起那点刚提升的魂魄之力。

精神集中,意念微动。

试图将身上那点微弱的残留气息彻底收敛、驱散。

【微弱灵觉】被动生效,对自身气息的感知和控制似乎也敏锐了一丝。

果然,李桂兰又狐疑地嗅了嗅,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是吗?可能是我闻错了……”她嘀咕着,但眼底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你这工作也太熬人了,天天这么晚……我看着都害怕。要不……咱换个工作吧?钱少点就少点,人平安最重要……”

她说着,又忍不住咳嗽起来,声音嘶哑空洞。

陈默看着她佝偻着背咳嗽的样子,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妈,你别操心这个。”他上前一步,轻轻拍着李桂兰的背,“我心里有数。你赶紧去睡,别熬夜等我。药按时吃了吗?”

“吃了吃了……”李桂兰喘着气,摆摆手,“你也早点睡,洗个热水澡,去去晦气……”

看着老妈一步三晃地挪回卧室,关上门。

陈默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

他走到狭小客厅的窗边,推开锈迹斑斑的窗户。

夜风带着城市的喧嚣涌进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目光落在楼下小区花坛角落那片浓重的阴影里。

刚才上楼时,他的【微弱灵觉】就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窥探感。

冰冷,怨毒。

来自那个方向。

此刻,在魂魄之力集中感知下,那感觉更加清晰了。

虽然很淡,但错不了。

是那只被打回原形、道行尽失的黄皮子的气息!

它没逃远!

竟然一路跟到了这里!

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等待机会的毒蛇!

陈默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眼底深处,一丝金芒极快地掠过。

他轻轻关上窗户。

“看来,只废掉道行,还不足以让某些东西……长记性。”

声音低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第二天。

陈默顶着两个黑眼圈走进办公室。

昨晚后半夜,他几乎没怎么合眼。

脑子里全是系统、道行、黄皮子、怨鬼、还有那个夜跑女子手腕上的奇怪手环。

身体因为道行归零,又回到了那种普通社畜的疲惫感。

加上魂魄提升带来的精神亢奋。

整个人处于一种奇特的“身体困顿,精神清醒”的矛盾状态。

“哟,默哥,昨晚又修仙了?”邻桌的同事王胖子端着泡面凑过来,挤眉弄眼,“瞧这黑眼圈,跟被妖精吸了阳气似的!”

“滚蛋。”陈默没好气地推开他凑过来的胖脸,“甲方爸爸不当人,改需求改到凌晨三点。”

“唉,同是天涯沦落人!”王胖子唏嘘着,吸溜了一大口面条,“对了,默哥,你听说了没?咱公司那个‘冰山’,今天心情好像格外爆炸!早上过来的时候,那脸拉的,啧啧,跟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小心点,别撞枪口上!”

王胖子努努嘴,指向部门经理刘艳办公室的方向。

刘艳,外号“灭绝师太”。

三十多岁,单身,刻薄严厉,业绩压力全往下压,是公司底层社畜的噩梦。

陈默眼皮都没抬,敷衍地“嗯”了一声。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赚”回道行,哪有心思管什么灭绝师太。

更何况……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

那里贴身挂着一块小小的、不起眼的玉佩。

是他那个从未谋面的死鬼老爹留下的唯一遗物。

灰扑扑的,像块劣质石头,用一根褪色的红绳穿着。

以前戴着毫无感觉。

但自从昨晚魂魄提升后,他隐隐感觉,当自己集中精神时,这玉佩似乎会散发出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温润气息?

若有若无,几乎难以察觉。

像是在呼应他的魂魄之力?

这玩意儿……难道有什么名堂?

陈默正琢磨着。

“陈默!”

一声冰冷尖锐、如同指甲刮过黑板的女高音,猛地从经理办公室门口炸开!

整个开放办公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埋头假装忙碌。

刘艳抱着胳膊,踩着尖细的高跟鞋,如同巡视领地的秃鹫,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

精心修饰过的脸上,此刻罩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细长的眼睛如同淬了毒的针,精准地钉在陈默身上。

“给我滚进来!”

命令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和即将爆发的怒火。

陈默皱了皱眉。

他昨晚刚经历过生死搏杀,魂魄经过淬炼,对这种凡俗职场的威压和恶意,有种近乎本能的漠然和……俯视感。

他站起身,平静地走了过去。

无视了身后王胖子同情的目光和其他同事幸灾乐祸的窃窃私语。

刚走进刘艳那间充斥着廉价香水味的办公室。

“砰!”

身后的玻璃门就被刘艳狠狠摔上!

巨大的声响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陈默!你行啊!”刘艳几步冲到宽大的办公桌后,猛地坐下,双手“啪”地拍在桌面上,身体前倾,像一头择人而噬的母兽。

“看看你交的这是什么狗屎东西!”她抓起桌上一份打印的报告,狠狠摔向陈默!

报告纸散乱地飞了过来。

陈默没躲,任由几张纸打在身上,滑落在地。

他眼神平静地看着刘艳。

【微弱灵觉】清晰地捕捉到,一股强烈的、带着嫉妒和扭曲的恶意,如同黑色的毒雾,正从刘艳身上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

目标,牢牢锁定自己。

恶意?

陈默心头微动。

这感觉……和昨晚那怨鬼的怨念有些相似,但更污浊,更“鲜活”,属于活人的负面情绪。

“三天!我给你三天时间!”刘艳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耳膜,她指着陈默的鼻子,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你就给我弄出这么一堆垃圾?逻辑混乱!数据缺失!狗屁不通!你是猪脑子吗?还是故意敷衍我?!”

“客户那边暴跳如雷!投诉电话直接打到了老总那里!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这个月的绩效奖金!全扣!一分都别想拿!”

“还有!今天下班之前!必须!给我把新的、完美的方案放在我桌子上!做不完?你给我滚蛋!”

恶毒的咒骂如同冰雹,劈头盖脸砸下。

刘艳那张因为愤怒和刻薄而扭曲的脸,在陈默眼中不断放大。

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针对自己的浓烈恶意,在【微弱灵觉】的感知下,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一样显眼。

陈默甚至能“看”到那恶意丝丝缕缕,如同黑色的细线,试图缠绕上自己的精神。

但被他稳固的魂魄之力轻易隔绝在外。

他非但没有被这泼妇般的辱骂激怒,反而……心头一片冰凉。

一种明悟升起。

恶意……

强烈的、活人的恶意……

这是否……也是一种可以被系统利用的“能量”?

黄皮子的讨封是能量。

怨鬼的怨念是能量。

那活人的恶意呢?

尤其是这种强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针对他本人的恶意?

他昨晚度魂消耗了一百八十年道行,正愁没地方“进补”呢!

看着刘艳那张因咆哮而涨红扭曲的脸。

听着她嘴里不断喷出的污言秽语。

感受着那如同实质缠绕而来的恶意黑线……

陈默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冰冷,漠然。

眼神深处,一点微不可查的金芒,再次闪过。

像猎人看到了主动踏入陷阱的猎物。

“刘经理,”陈默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刘艳的咆哮。

“您骂完了吗?”

刘艳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张着嘴,愕然地看着陈默。

这小子……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那眼神……平静得让她心底莫名地窜起一股寒意!

陈默弯下腰,慢条斯理地将散落在地上的报告纸一张张捡起来。

动作从容不迫。

“您的要求,我听到了。”他直起身,将整理好的报告轻轻放在刘艳的办公桌上,正好压在她拍红的手掌旁边。

“方案,我会重做。”

“至于奖金……”陈默微微倾身,靠近了刘艳那张错愕而愤怒的脸。

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

“您放心……”

“该是我的东西……”

“一分都不会少。”

“说不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刘艳脖子上那条粗得有些俗气的金项链,和她手腕上明晃晃的金镯子。

“还会有……额外的惊喜。”

话音落下。

在刘艳骤然瞪圆、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

陈默转身。

拉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在满办公室或震惊、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

平静地走了出去。

脚步沉稳。

仿佛刚才被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的,不是他。

【微弱灵觉】清晰地感知到。

身后经理办公室里,那股针对他的恶意……

在短暂的凝滞后。

如同被浇了油的篝火!

轰然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