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雷声轰鸣，雨水拍打着窗户。

我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攥着那张化验单，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不是因为雨水，是因为我的眼泪。

"陈峰，你别这样看着我。"

床上的女人声音虚弱，苍白的脸上还带着那种我熟悉的倔强。

她叫许清雅，我的妻子，也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但现在，她也是我最恨的人。

"三年了，清雅。"我的声音沙哑，"三年来，你一直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她别过头去，"我只是没告诉你真相。"

"没告诉我真相？"我冷笑一声，"你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三年前，我妹妹陈晓出了车祸。

那天晚上，我本来要去接她下班，但许清雅突然说身体不舒服，要我陪她去医院。

我选择了妻子。

结果，妹妹在回家路上遭遇车祸，当场死亡。

那个撞死她的司机，酒驾逃逸，至今没有抓到。

我一直在自责，觉得是我害死了妹妹。

如果那天晚上我去接她，她就不会死。

但今天，我拿到了一份调查报告。

"许清雅，你知道撞死我妹妹的司机是谁吗？"

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你哥哥，许志明。"我一字一句地说，"那天晚上，是你故意支开我，让我没法去接妹妹，然后你哥哥酒驾撞死了她。"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

只有雨声还在继续。

"陈峰，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我打断她，"解释你们兄妹俩是怎么策划杀死我妹妹的？"

"不是的！"她突然激动起来，"我哥哥确实撞了人，但那真的是意外！"

"意外？"我冷笑，"那为什么要逃逸？为什么要毁掉现场证据？为什么这三年来你一直瞒着我？"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知道吗，清雅？"我走近她的床边，"我刚才去见了你哥哥。"

她的眼睛瞬间睁大。

"他告诉我，那天晚上你给他打了电话，说陈晓知道了你们公司的账目问题，要去举报你们。"

"所以，你让我不要去接妹妹，然后让你哥哥去'解决'她。"

"不是的！"她拼命摇头，"我只是让我哥哥去跟她谈谈，劝她不要举报。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车祸！"

"即使是这样，你也是共犯。"我站起身，"我妹妹死了，你们兄妹俩自由了三年。"

"而我，像个傻子一样，一直在自责，觉得是我害死了妹妹。"

"陈峰，求求你，听我说完好吗？"

"没什么好说的。"我转身走向门口，"我已经把证据交给警察了。"

"等等！"她想要起身，但身体太虚弱，又重新倒在床上。

"陈峰，我知道错了。但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还是夫妻啊！"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我们早就不是夫妻了。"

"从你选择瞒着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结束了。"

"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不要！"她哭了，"陈峰，我真的爱你。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后悔，都在痛苦。"

"后悔？"我回头看她，"你后悔的是什么？后悔杀了我妹妹，还是后悔被我发现了？"

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后悔的是，我没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可是已经晚了。"我拉开门，"清雅，我妹妹永远不会回来了。"

"而你，也不再是我的妻子了。"

雨还在下，越来越大。

我走出医院，站在雨中。

三年了，我终于知道了真相。

但真相，比我想象的更残酷。

我掏出手机，翻到妹妹的照片。

那是她最后一张照片，笑得很开心。

"小晓，哥哥为你报仇了。"

"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第二章

三天后，许清雅出院了。

我没有去接她，而是让律师直接把离婚协议书送到了她家。

我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城市。

助理小王敲门进来。

"陈总，许太太来了。"

"不见。"我头也不抬，"以后她来，都说我不在。"

"可是..."小王有些为难，"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什么事情比离婚更重要？"

"她说，她怀孕了。"

我的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

"你说什么？"

"她说她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让她进来吧。"

许清雅走进办公室，脸色还是很苍白，但眼睛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坚定。

她把一张B超单放在我的桌子上。

"陈峰，我们有孩子了。"

我看了看那张单子，上面确实显示怀孕八周。

"所以呢？"我把单子推回去，"你想用孩子来挽回我们的婚姻？"

"不是的。"她摇摇头，"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把孩子生下来。"

"如果你坚持要离婚，我同意。但孩子，我要自己抚养。"

"你觉得我会让你一个人抚养孩子？"

"那你想怎么样？"她直视着我，"陈峰，我知道我犯了错，但这个孩子是无辜的。"

"你说得对。"我站起身，"孩子是无辜的，但你不是。"

"我可以要这个孩子，但我们之间结束了。"

"我可以给你抚养费，但我不会原谅你。"

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陈峰，我真的知道错了。这三年来，我每天都在煎熬。"

"煎熬？"我走到她面前，"你知道什么叫煎熬吗？"

"我妹妹死的那天晚上，我抱着她的尸体，哭了整整一夜。"

"我以为是我害死了她，所以我每天都在自责，每天都在痛苦。"

"而你，就坐在我身边，看着我痛苦，却什么都不说。"

"这三年来，我每次给妹妹扫墓，你都陪着我。"

"你看着我跪在她墓前忏悔，看着我哭，看着我痛苦。"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我像个小丑一样，在杀死我妹妹的凶手面前痛哭。"

"对不起..."她的声音很小，"我真的很想告诉你真相，但我怕..."

"怕什么？怕我杀了你？"

"怕你不要我了。"

"你现在得偿所愿了。"我转身走向窗户，"我确实不要你了。"

"陈峰，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她走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我甩开她的手，"清雅，我妹妹死了，你明白吗？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我们之间，没有重新开始。"

"只有结束。"

她痛哭出声，身体摇摇欲坠。

我想要扶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签字吧。"我指着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我会承担起做父亲的责任，但我不会再做你的丈夫。"

"如果你不签，我会直接去法院起诉。"

她走到桌子前，看着那份协议书。

"陈峰，我签字。"她拿起笔，"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给我一年时间。"

"什么意思？"

"一年后，如果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我会主动消失。"

"但这一年，让我证明给你看，我是真心悔过的。"

"没有意义。"

"有意义。"她抬头看着我，"至少对我来说，有意义。"

我沉默了很久。

"好。"我点点头，"一年。"

"但你要记住，这一年里，我们只是孩子的父母，不是夫妻。"

"我知道。"她在协议书上签了字，"陈峰，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别谢我。"我拿起协议书，"我只是不想让孩子一出生就失去父亲。"

"我明白。"

她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门边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陈峰，我会用这一年时间，好好赎罪的。"

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坐在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的B超单。

八周了，已经有了人形。

"小晓，哥哥要当爸爸了。"我轻声说道，"你会保佑这个孩子的，对吗？"

第三章

一个月后，许清雅搬出了我们的家。

她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一个人住。

我偶尔会去看她，主要是关心孩子的情况。

每次去，她都会很小心地跟我保持距离，不会主动提起我们的过去。

她确实在努力证明自己的悔意。

她主动联系了当年的受害者家属，想要赔偿。

她配合警察调查，提供了她哥哥的所有犯罪证据。

她甚至去我妹妹的墓前，跪了一整天。

但这些，都不能改变什么。

我妹妹还是不会回来了。

这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陈峰，是我。"

电话那头是许志明，许清雅的哥哥。

"你想干什么？"我的声音很冷。

"我想见你一面。"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有关于清雅的事。"

我沉默了几秒钟。

"在哪里？"

"老地方，咖啡厅。"

我挂了电话，开车去了约定的地方。

许志明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看起来老了很多，头发都白了一半。

"陈峰，谢谢你愿意来。"

"说吧，什么事。"我坐在他对面，"你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

"我保释出来了，但很快就要去服刑。"他苦笑一声，"我想在进去之前，跟你聊聊。"

"聊什么？"

"聊清雅。"

"我们已经离婚了。"

"我知道。"他点点头，"但我还是想为她说几句话。"

"陈峰，我知道你很恨我，也很恨清雅。但有些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什么事？"

"当年的车祸，确实是我犯的错。但清雅，她真的不知道我会撞死你妹妹。"

"她只是让我去劝劝你妹妹，不要举报我们公司的账目问题。"

"结果我喝了酒，控制不住情绪，开车去找她。"

"我本来只是想吓唬她，没想到真的撞死了她。"

我握紧了拳头。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清雅是被我连累的。"他低下头，"这三年来，她每天都在后悔，每天都在痛苦。"

"她好几次想要自杀，都被我阻止了。"

"她说，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妹妹。"

"但她又舍不得死，因为她爱你。"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因为她怕。"他抬头看着我，"她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更加痛苦。"

"更加痛苦？"

"对。"他点点头，"她觉得，如果你知道是我们害死了你妹妹，你会崩溃的。"

"所以她宁愿自己承受痛苦，也不愿意让你知道真相。"

"直到现在，你发现了，她才不得不承认。"

我沉默了很久。

"许志明，你告诉我这些，想要我原谅她？"

"不是。"他摇摇头，"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原谅任何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清雅是真的爱你。"

"这三年来，她每天都在煎熬，每天都在后悔。"

"如果有可能，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换回你妹妹的生命。"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她只能用剩下的时间，去赎罪。"

"陈峰，我马上就要去坐牢了。"他站起身，"我想请你一件事。"

"什么事？"

"照顾好清雅和孩子。"

"她现在怀孕了，身体很虚弱。"

"我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但她还是需要有人照顾。"

"这是我的责任。"我站起身，"不用你提醒。"

"我知道。"他苦笑，"但我还是想说。"

"陈峰，我知道我们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清雅，她真的很爱你。"

"如果可能的话，请给她一个机会。"

"我会考虑的。"

"谢谢。"他鞠了一躬，"陈峰，对不起。"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我坐在咖啡厅里，看着窗外的夜色。

许志明的话，让我的心情更加复杂。

我恨他们，恨他们杀死了我的妹妹。

但我也理解，许清雅这三年来的痛苦。

可是，理解不代表原谅。

我妹妹死了，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第四章

两个月后，许清雅已经怀孕五个月了。

我经常去看她，每次都能看到她的肚子又大了一些。

她的状态看起来不错，脸色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但我们之间，依然保持着距离。

这天，我刚准备离开她的公寓，她突然叫住了我。

"陈峰，等等。"

"什么事？"

"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她有些紧张，"关于孩子的名字。"

"孩子的名字？"

"嗯。"她点点头，"我想，如果是女孩，就叫陈晓雅。"

我愣了一下。

晓，是我妹妹的名字。

"为什么？"

"我想让孩子记住，她有一个姑姑，叫陈晓。"她的眼睛里有泪水，"虽然她们永远不会见面，但我希望孩子能够记住她。"

"你..."我有些震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欠她的。"她低下头，"我们欠她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但我至少可以让我们的孩子，记住她的名字。"

"记住，她曾经存在过。"

我看着她，心情很复杂。

"如果是男孩呢？"

"如果是男孩，就叫陈晓宇。"她说，"也带着你妹妹的名字。"

"清雅..."

"陈峰，我知道这样做，不能弥补什么。"她抬头看着我，"但我想让孩子知道，我们欠了一个人的命。"

"我们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罪。"

我沉默了很久。

"好。"我点点头，"就按你说的。"

"谢谢你。"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谢谢你同意。"

我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站在那里，手抚摸着肚子，眼神很温柔。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的她。

那个笑起来很甜，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做饭的女人。

那个会在我生病时守在我床边，整夜不睡的女人。

那个曾经说要跟我白头到老的女人。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们现在应该很幸福吧。

但是，没有如果。

晚上，我来到妹妹的墓前。

"小晓，你的嫂子要给你的小侄子或小侄女起名字了。"我轻声说道，"她想用你的名字。"

"你会同意吗？"

风吹过，墓园里很安静。

"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我笑了笑，"你从小就很善良，总是原谅别人。"

"但哥哥，我还是很恨她。"

"我知道她在努力赎罪，我也知道她很爱我。"

"但我就是不能原谅她。"

"小晓，你说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我坐在墓前，看着妹妹的照片。

那张照片里，她笑得很开心。

"哥哥，我不怪你。"我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你要学会原谅。"

"但我原谅不了。"

"那就慢慢来吧。"她说，"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我在墓前坐了很久，直到天亮。

回到家里，我发现许清雅在门口等着我。

"你怎么来了？"我有些意外。

"我想跟你一起去产检。"她说，"今天是第一次四维彩超。"

"好。"我点点头。

我们一起去了医院。

医生在她的肚子上涂了凝胶，然后用探头检查。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像。

"你们看，这是宝宝的脸。"医生指着屏幕，"很健康，发育得很好。"

我看着屏幕上的小脸，心情很复杂。

这是我的孩子，我和许清雅的孩子。

"是女孩还是男孩？"许清雅问。

"是女孩。"医生笑着说，"一个很漂亮的小公主。"

许清雅看着我，眼神里有询问。

"就叫陈晓雅吧。"我说。

"好。"她笑了，"陈晓雅，多好听的名字。"

我们拿着B超照片离开医院。

在停车场，许清雅突然说："陈峰，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陪我产检。"她说，"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孩子。"

"但我还是很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

"陈峰，我知道时间不多了。"她低下头，"再过几个月，我们约定的一年就到了。"

"到时候，如果你还是不能原谅我，我会履行承诺的。"

"什么承诺？"

"消失。"她说，"我会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

"孩子呢？"

"孩子跟着你。"她抬头看着我，"我不会争夺抚养权的。"

"你舍得吗？"

"舍不得。"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但这是我应该承受的惩罚。"

"我杀死了你的妹妹，就应该失去自己的女儿。"

"这很公平。"

我看着她，心情很复杂。

"清雅，你不用这样。"

"我必须这样。"她擦干眼泪，"陈峰，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我会让你安安心心地做一个父亲，不会再让你痛苦。"

"但我希望，你能偶尔跟晓雅提起我。"

"告诉她，她有一个很爱她的妈妈。"

"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会一直爱着她。"

我沉默了很久。

"清雅，我们回家吧。"

"什么？"她有些意外。

"我说，我们回家吧。"我重复了一遍，"回我们的家。"

第五章

许清雅重新搬回了我们的家。

但我们还是分房睡，保持着距离。

我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方便照顾她。

她现在怀孕六个月了，行动不太方便。

有时候半夜她会不舒服，如果我不在身边，会很危险。

但我们之间，依然没有和解。

我们更像是合租的室友，而不是夫妻。

这天晚上，我在书房里工作，听到客厅里有动静。

走出去一看，许清雅坐在沙发上，手捂着肚子，脸色很苍白。

"怎么了？"我走过去。

"肚子有点疼。"她的声音很虚弱，"好像要早产了。"

我立刻抱起她，冲向车库。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一直在呻吟。

"陈峰，我好怕。"她抓住我的手，"我怕晓雅出事。"

"不会的。"我一边开车，一边安慰她，"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如果我出事了，你要照顾好晓雅。"

"不要说这种话。"

"我是认真的。"她看着我，"陈峰，我们的女儿，她是无辜的。"

"无论你有多恨我，都不要迁怒于她。"

"我不会的。"

"好。"她闭上眼睛，"我相信你。"

到了医院，医生立刻给她做了检查。

"只是虚惊一场。"医生说，"不是早产，是胎动比较强烈。"

"但孕妇的情绪不太稳定，需要多休息。"

我松了一口气。

在病房里，许清雅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陈峰，我刚才好怕。"她说，"怕再也见不到晓雅了。"

"不会的。"我坐在床边，"你们母女都会平安的。"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会爱晓雅，对吗？"

"当然。"

"那就好。"她笑了笑，"至少，我们还有一个女儿。"

"清雅，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痛苦？"

"什么意思？"

"你可以选择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你是说，忘记陈晓？"她摇摇头，"我做不到。"

"为什么？"

"因为我欠她的。"她看着我，"陈峰，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她。"

"她是因为我而死的，我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罪。"

"即使这样很痛苦，我也要承受。"

我沉默了很久。

"清雅，你知道吗？"我说，"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痛苦。"

"因为你除了要承受失去妹妹的痛苦，还要承受失去我的痛苦。"

"而我，只是失去了妹妹。"

"陈峰，你没有失去我。"她抓住我的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

"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也永远是你的。"

"但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看着她，"清雅，我们回不去了。"

"我知道。"她松开我的手，"但我不后悔。"

"即使重新选择一次，我还是会选择爱你。"

"哪怕这份爱，注定是痛苦的。"

我看着她，心情很复杂。

这个女人，她真的很爱我。

但她也真的伤害了我。

"清雅，我们回家吧。"

"好。"

回到家里，我扶着她上楼。

在楼梯间，她突然停下了。

"陈峰，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关于陈晓。"

"什么？"

"她死之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我的心一紧。

"她说什么？"

"她说，她知道我们公司的账目有问题，但她不会举报。"

"她还说，她希望我们能够幸福。"

"所以，她其实不会举报你们？"

"对。"她点点头，"但我哥哥不知道，他以为她会举报。"

"所以才会..."

"所以才会杀了她。"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陈峰，我想说的是，陈晓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即使她知道我们的秘密，也不会伤害我们。"

"但我们，却伤害了她。"

"我们都是罪人。"

"是的。"我睁开眼睛，"我们都是罪人。"

"但罪人，也有赎罪的机会。"

"你相信吗？"

"我想相信。"

我们继续上楼，回到各自的房间。

这一夜，我想了很多。

想起了妹妹，想起了许清雅，也想起了即将出生的女儿。

我们的过去，确实回不去了。

但我们还有未来。

为了女儿，也为了妹妹，我们都应该好好活下去。

第六章

两个月后，许清雅的预产期到了。

那天凌晨，她突然羊水破了。

我立刻送她去医院。

在产房外，我来回踱步，心情很紧张。

这是我第一次当父亲，不知道该怎么办。

许清雅的母亲也赶来了。

"陈峰，清雅怎么样了？"她很担心。

"还在产房里。"我说，"已经三个小时了。"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怀孕这段时间又很辛苦。"她叹了一口气，"希望母女平安。"

"会的。"

又过了两个小时，医生终于出来了。

"恭喜，母女平安。"医生笑着说，"是个很健康的女孩。"

我松了一口气。

"我可以见见她们吗？"

"可以，但产妇需要休息。"

我走进产房，看到许清雅躺在床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婴儿。

"陈峰，快看。"她虚弱地笑着，"这是我们的女儿。"

我走过去，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

她的皮肤很红，眼睛紧闭着，小手紧握成拳。

"她很漂亮。"我说。

"像你。"许清雅说，"她的下巴像你。"

"她叫晓雅。"我轻声说道，"陈晓雅。"

"嗯。"她点点头，"我们的小公主，陈晓雅。"

我伸出手，轻轻触摸女儿的小脸。

她的皮肤很嫩，很温暖。

"晓雅，我是爸爸。"我说，"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小家伙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小手动了动。

"她听到了。"许清雅笑着说，"她听到爸爸的声音了。"

我看着女儿，心情很复杂。

这个小生命，她是我和许清雅的孩子。

但她也承载着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痛苦，我们的希望。

"陈峰，谢谢你。"许清雅看着我，"谢谢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她是我们的女儿。"

"我知道。"她笑了笑，"但我更感激的是，你愿意爱她。"

"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会爱她。"

"那就好。"她闭上眼睛，"我累了，想休息一会。"

"你睡吧，我来照顾晓雅。"

"好。"

我小心地抱起女儿，她在我怀里很安静。

"小晓雅，你有一个很爱你的妈妈。"我轻声说道，"也有一个很爱你的爸爸。"

"还有一个在天堂的姑姑，她叫陈晓。"

"她也会保佑你的。"

小家伙睁开了眼睛，黑亮亮的，很清澈。

"你看，她在看我们。"许清雅醒了，"她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也许吧。"我笑了笑，"她很聪明。"

"像你。"

"也像你。"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女儿。

这一刻，我觉得一切都很安静，很温暖。

仿佛过去的痛苦，都暂时被忘记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但至少，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希望。

我们的女儿，陈晓雅。

第七章

女儿满月后，许清雅的身体恢复得不错。

她很尽心地照顾晓雅，几乎寸步不离。

我们的生活，变得平静了很多。

但我们之间，依然保持着距离。

我们更像是合作的育儿伙伴，而不是夫妻。

这天晚上，我在书房里工作，听到客厅里有哭声。

走出去一看，许清雅正在哄女儿。

"怎么了？"我走过去。

"她一直在哭，可能是肚子不舒服。"许清雅很着急，"我试了很多方法，都不行。"

我接过女儿，轻轻拍她的背。

"晓雅，不哭了。"我轻声说道，"爸爸在这里。"

奇怪的是，女儿真的不哭了。

她在我怀里很安静，还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

"她喜欢你。"许清雅说，"从小就喜欢你。"

"她是我女儿，当然喜欢我。"

"不是的。"她摇摇头，"我觉得，她能感觉到你的爱。"

"孩子是最敏感的，她知道谁真心爱她。"

我看着怀里的女儿，心情很复杂。

这个小生命，她确实给我们带来了很多改变。

"清雅，我想跟你谈谈。"我说。

"什么？"

"关于我们的未来。"

"我们没有未来。"她低下头，"陈峰，我们约定的一年快到了。"

"到时候，我会履行承诺的。"

"你真的要离开？"

"这是我应该承受的惩罚。"

"晓雅怎么办？"

"她跟着你。"她抬头看着我，"你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我相信。"

"但她需要妈妈。"

"不是我这样的妈妈。"她摇摇头，"陈峰，我是一个杀人犯的妹妹，我没有资格做母亲。"

"晓雅跟着我，只会让她蒙羞。"

"她跟着你，才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沉默了很久。

"清雅，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什么？"她有些震惊。

"我是说，为了晓雅，我们可以试着重新开始。"

"不。"她摇摇头，"陈峰，我们回不去了。"

"我知道你恨我，即使为了孩子，你也不可能原谅我。"

"我没有恨你。"

"什么？"

"我说，我没有恨你。"我看着她，"清雅，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

"我想起了我们的过去，想起了我们曾经的美好。"

"我也想起了妹妹，想起了她的善良。"

"我觉得，如果妹妹还在，她不会希望我们这样痛苦下去。"

"她会希望我们好好生活，好好爱我们的女儿。"

"陈峰，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说，也许我们可以试着原谅彼此。"

"原谅过去的错误，为了我们的女儿，重新开始。"

许清雅流泪了。

"陈峰，你真的愿意原谅我吗？"

"我想试试。"我说，"为了晓雅，也为了我们自己。"

"但我不能保证，我能完全放下过去。"

"我只能说，我愿意试着去原谅。"

"那就够了。"她哭着说，"陈峰，那就够了。"

我看着怀里的女儿，她睡得很香甜。

"晓雅，你听到了吗？"我轻声说道，"爸爸妈妈要重新开始了。"

"我们会好好爱你，好好生活。"

"也会好好缅怀你的姑姑。"

小家伙似乎听到了，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笑。

"她在笑。"许清雅说，"她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也许吧。"我笑了笑，"她很聪明。"

"像她的姑姑。"

"对，像她的姑姑。"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女儿。

这一刻，我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过去的痛苦，似乎真的可以被原谅。

未来的路，也许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第八章

我们开始尝试重新生活。

我搬回了主卧，和许清雅一起照顾女儿。

但我们依然需要时间，去修复我们之间的关系。

有时候，我还是会想起妹妹，想起那场车祸。

心里还是会有愤怒，有痛苦。

但我告诉自己，要为了女儿，要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放下过去。

许清雅也在努力。

她经常跟我提起妹妹，跟我分享她的忏悔。

她说，她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赎罪。

她还说，她要让晓雅知道，她有一个很好的姑姑。

这天，我们带着女儿去妹妹的墓前。

"小晓，这是你的侄女，晓雅。"我抱着女儿，站在墓前，"她很像你，很可爱。"

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一直在看着墓碑。

"晓雅，这是你的姑姑。"许清雅跪在墓前，"她很爱你的爸爸，也会很爱你。"

"姑姑，对不起。"她哭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害了你。"

"如果没有我，你现在应该很幸福。"

"你可以看着晓雅长大，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姑姑。"

"但现在，你什么都看不到了。"

"清雅，别这样说。"我扶起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小晓不会怪你的，她会保佑我们的。"

"真的吗？"

"真的。"我看着墓碑，"小晓，你会保佑我们的，对吗？"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仿佛在回应我们。

"她听到了。"许清雅说，"她原谅我们了。"

"嗯。"我点点头，"她原谅我们了。"

我们在墓前坐了很久，直到女儿饿了，才离开。

回到家里，我们一起给女儿喂奶，换尿布。

看着女儿天真的笑容，我觉得一切都很美好。

这个小生命，她给我们带来了希望。

也给我们带来了和解的机会。

"陈峰，你知道吗？"许清雅突然说道，"我觉得晓雅很像陈晓。"

"哪里像？"

"她的眼睛，还有她的笑容。"她说，"都很像。"

"也许陈晓真的在保佑她。"

"也许吧。"我笑了笑，"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会很高兴。"

"我也会很高兴。"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女儿。

这一刻，我觉得我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过去的痛苦，虽然不能完全忘记，但可以慢慢释怀。

未来的路，虽然还很漫长，但我们可以一起走下去。

为了女儿，也为了我们自己。

第九章

女儿一岁了。

这一年来，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许清雅辞掉了工作，专心在家照顾女儿。

我的事业也发展得不错，收入稳定。

我们的关系，也在慢慢修复。

虽然还不能说完全和解，但至少我们可以正常地生活在一起。

女儿很健康，很活泼。

她会叫爸爸妈妈，会走路，会笑。

每天看着她，我都觉得很幸福。

这天，我们为女儿举办了一周岁的生日派对。

许清雅准备了很多食物，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

女儿穿着粉色的小裙子，看起来像个小公主。

"晓雅，来，给大家表演一个。"我抱着女儿，"叫叔叔阿姨。"

小家伙很配合，甜甜地叫着："叔叔，阿姨。"

大家都很开心，纷纷夸她可爱。

"陈峰，你女儿真的很像你。"一个朋友说，"尤其是眼睛。"

"但她的性格更像妈妈，很乖。"

"是的。"我笑了笑，"她是我们的小天使。"

派对结束后，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

女儿已经睡着了，躺在许清雅怀里。

"陈峰，这一年来，谢谢你。"许清雅说，"谢谢你给了我们一个家。"

"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这不是应该的。"她摇摇头，"我知道，你还是会想起陈晓，还是会痛苦。"

"但你还是选择了原谅我，选择了和我一起生活。"

"我很感激。"

"清雅，我们是一家人。"我说，"一家人，就应该互相支持。"

"我知道。"她笑了笑，"我会更加努力的。"

"努力做一个好妻子，好妈妈。"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还不够好。"她说，"我要让晓雅为我骄傲，也要让陈晓在天堂里安心。"

"她会的。"我看着女儿，"她会为我们骄傲的。"

这一年来，我们确实都在努力。

努力放下过去，努力建设未来。

努力做好父母，努力爱我们的女儿。

虽然还不完美，但我们在进步。

"陈峰，你知道吗？"许清雅突然说道，"我觉得我们很幸运。"

"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晓雅。"她看着女儿，"她让我们有了重新开始的机会。"

"如果没有她，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和解。"

"是的。"我点点头，"她是我们的希望。"

"也是我们的救赎。"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女儿。

这个小生命，她确实改变了我们的生活。

给我们带来了爱，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和解。

虽然过去的痛苦不能完全忘记，但我们可以带着这些记忆，继续前行。

为了女儿，也为了我们自己。

第十章

时间过得很快，女儿已经三岁了。

她会说很多话，会唱歌，会跳舞。

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我们的生活，也越来越稳定。

许清雅重新开始工作，但是换了一个行业。

她在一家慈善机构工作，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她说，这是她的赎罪方式。

我的事业也发展得不错，我们买了一套更大的房子。

有花园，有游泳池，女儿很喜欢。

我们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虽然还不能说完全像从前那样，但我们已经学会了相处。

学会了理解，学会了包容。

这天，我们带着女儿去公园玩。

女儿在滑梯上玩得很开心，我们坐在旁边聊天。

"陈峰，你还会想起陈晓吗？"许清雅突然问道。

"会。"我点点头，"经常想起。"

"会恨我吗？"

"不会了。"我看着她，"清雅，我们已经走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现在，我更多的是感激。"

"感激什么？"

"感激你给了我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我说，"也感激你这些年来的努力。"

"我知道你在为了我们的家庭努力，为了晓雅努力。"

"我看得到，也很感动。"

"陈峰，你知道吗？"她的眼睛里有泪水，"这是我听过的最美的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担心，担心你永远不会原谅我。"

"但现在，我知道我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们本来就可以。"我握住她的手，"清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还有未来，还有晓雅。"

"嗯。"她点点头，"我们还有未来。"

这时，女儿跑过来，扑进我们怀里。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她甜甜地说道。

"我们也爱你，晓雅。"我亲了亲她的小脸。

"我们永远爱你。"

"那姑姑呢？"女儿突然问道，"姑姑也爱我吗？"

我和许清雅对视了一眼。

"当然。"我说，"姑姑在天堂里，也很爱你。"

"她会保佑你，让你健康快乐。"

"真的吗？"

"真的。"许清雅说，"姑姑是个很好的人，她会一直保佑我们的。"

"那我也爱姑姑。"女儿天真地说道，"虽然我没见过她，但我爱她。"

我的眼睛湿润了。

这个小天使，她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但她知道爱，知道家庭的温暖。

"晓雅，我们回家吧。"我抱起女儿，"妈妈要给你做好吃的。"

"好！"女儿很开心，"我要吃妈妈做的蛋糕。"

我们一家三口，手牵着手，走在夕阳下。

影子很长，但很温暖。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