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因为尿毒症住院。
我千辛万苦找到肾源,却在手术前被妻子夺走给了小助理。
“小宇肾最近透支严重,正好给他换一个。”
我卑微地祈求她救救母亲,可她却一脸厌恶。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妈就是想用那点老毛病来威胁我是吧?”
“反正那么多年,她又不会死,小宇还年轻,肾就透支了,以后还怎么给我幸福?!”
母亲因为手术不及时,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可当晚,妻子的小助理却发了手术成功的朋友圈。
照片里,妻子和他十指紧扣,笑的一脸甜蜜。
【有了一颗健康的肾,我又可以好好伺候姐姐啦。】
我心如死灰,默默将母亲下葬后,打电话给律师。
“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
1.
伴随着手术室外的红灯熄灭,医生疲惫地走出来。
看着我,他沉默了一下,缓缓摇头。
“抱歉,我们尽力了……”
看着母亲被盖着白布推出来,我的脑海顿时一阵嗡鸣,周围人的话都听不清半点。
只是呆呆地跟着医生的脚步来到太平间。
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真心爱我的人,就这么没了。
母亲明明还很年轻,为何命运如此不公。
太平间里,医生给了我和母亲独处的机会。
看着母亲灰败憔悴的脸,我的眼泪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滑落。
进来的护士见状,也只能低声安慰。
“节哀,相信老人家也不愿意看到你这么难过……”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帮母亲整理了发梢,接着起身将她背起。
“妈,我们回家。”
走到医院外,已经是深夜,我联系了殡葬公司。
看着母亲的身躯被火舌吞噬,我的心好像也跟着一点点变成了灰烬。
痛苦不会再降临到母亲身上了。
我也一样。
印象中,母亲总是弓着背,在厨房忙前忙后。
我以前总觉得母亲不会变老。
可从没想过,母亲没有变老,却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木盒。
我捧在手里,却觉得万分沉重。
二十多前的冬天,母亲也曾像这样捧着我吧。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最爱的女人,会成为杀死我母亲的凶手。
如果我早一点离婚,带着母亲离开,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母亲的肾脏功能一直有问题,甚至发展成了尿毒症。
我联系了很多渠道,求了很多人,才找到了合适的肾源。
本来一切就绪,已经可以做手术了。
可母亲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却传来一个噩耗。
“不好意思,刚刚接到通知,肾源已经被沈总调走了。”
我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调走?她凭什么调走?”
医生无奈摇头。
沈佳宜的权利很大,做这些事,他们这些医生根本无权过问。
眼看着母亲因为肾衰竭,生命体征已经弱到了极点。
我赶忙拿出手机拨通沈佳宜的电话。
可一脸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听。
直到母亲已经宣告病危,电话才打通。
“催命是吧?!有什么事赶紧说!”
我急忙询问:“你把妈的肾源拿走干嘛?她现在急着做手术呢!”
比起我的急躁,沈佳宜语气里满是风轻云淡。
“小宇的肾不行了,正好给他换一个用,你妈的肾源,你再找找不就得了。”
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你知不知道你再说什么?”
“那个肾源我找了两年多才找到,妈现在急着做手术,你居然把肾源调走给一个外人?!”
她没有理会我,而是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低声开口:“放心吧,我哪儿都不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紧接着,她重新换上了不耐烦地语气:“你嚷嚷什么?!什么叫外人?!你会不会说话啊?真让人恶心!”
“小宇天天伺候我,肾早就不行了,他那么年轻,肾不好多么严重你知道吗?”
我提高声音,几乎是对着电话那头咆哮:“事到如今你还在说这种话!?妈都病危了,你还陪着别的男人做手术?!”
电话那头,沈佳宜还没说话,我就听到了她的小助理李飞宇虚弱的声音。
“姐姐,你别走……”
沈佳宜立马加快语速:“你妈那个病我知道,小毛病又死不了,别打电话烦我!”
2.
电话被挂断,再次打过去时,留给我的只有忙音。
她把我拉黑了。
医生不停催促,母亲的状态也越来越差。
我不敢丝毫耽搁,直接打车赶往李飞宇所在的医院。
为了给李飞宇治病,沈佳宜特意给她安排了她手底下最好的私人医院。
当初母亲生病,我求了她很久,她都不肯把母亲转移到这边医院里。
一路上,我不停催促司机。
眼下哪怕耽搁一分一秒,母亲的危险都会多几分。
到了医院,我恰好看到李飞宇正在被医生推进手术室。
“等一下!”
我立马冲上前阻拦。
一旁的沈佳宜见到我,表情立马变得厌恶。
“陈子鸣你有毛病是吧!?还追到医院来了,你恶不恶心啊?!”
我深知母亲此刻的情况,而且沈佳宜此刻相当于握住了母亲的命脉,所以即便心中有再多愤怒,也只能低三下四。
“佳宜,妈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你让李飞宇多等一段时间,他又不是什么重病,妈现在已经病危了!”
沈佳宜很清楚母亲的情况,只要她点头,母亲就还有救。
可她却一脸不耐烦。
“你这撒谎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
“你妈的身体我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小手术,等一会儿还会死不成?还肾衰竭,你骗谁呢?”
“小宇这么年轻,他是为了我才会导致肾功能虚弱的,我必须对他负责!”
说罢,她用力推搡了我一把。
“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
眼看着医生在她的催促下,已经开始准备手术,我不顾男人的尊严,咬牙跪在她面前。
“就算你再怎么厌烦我,可咱们结婚这么多年,妈一直把你当亲女儿,你真的忍心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沈佳宜脸上的不耐更浓。
“你少跟我说这些!你妈那点小毛病都多久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根本不会死!”
“别想那这种话来威胁我!”
躺在病床上的李飞宇此刻开口,丝毫没有电话里那副虚弱的声音。
“没事的姐姐,把肾给阿姨也好,或许阿姨真的很严重也说不定,我可以多等等的,就是可惜,我不能尽快恢复过来伺候你了。”
沈佳宜立马心疼地握住他的手,看向我的目光更加厌恶。
“你看看人家!你再看看你!”
“你就不能跟小宇一样,大气一点吗!?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
说罢,她又温柔地安慰躺在床上的李飞宇。
“放心吧小宇,他妈的病我知道,根本不需要换肾,就是陈子鸣他小肚鸡肠,不想我陪着你罢了!”
“别怕,麻药一打,睡一觉就过去了!”
言语间的关切丝毫不加掩饰。
我心如死灰,一再哀求,可她却冷笑。
“我说了,我不可能给你的,你既然要咒你妈死,那就让她死好了!”
“赶紧滚,别在这碍眼,不然我就跟你离婚!”
沈佳宜一声令下,李飞宇被推进了手术室。
她的保镖将我拦在外面。
我眼睁睁看着母亲的最后一线生机从我手中溜走。
看着她决绝离去的背影,我心中最后一丝期待彻底粉碎。
我和沈佳宜是有过一段还算和谐的感情的。
可随着李飞宇的出现,一切都被打乱了。
沈佳宜疯狂地迷恋这个年轻人。
两人的关系早就超越了一般的上下级关系。
我也隐晦地提醒过她,可换来的却是她的一通大骂。
她说我思想龌龊,玷污了他们之间纯洁的友谊。
甚至为此经常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
无论什么时候,她都把李飞宇放在第一位。
3.
我独自一人完成了母亲的葬礼。
下葬那天,正好是立冬。
鹅毛般的大雪飘飞,像是在诉说着世道不公。
回到家后,小区门口的那些长舌妇见到我,立马开始小声地指指点点。
“哎哎哎,这是不是陈家那小子?”
“我听说啊,他妈没了,那个当媳妇儿的都没回来!”
“不止不止,好像说,是他老婆把他妈的肾源抢走了,才没做成手术!”
“唉,都说养儿防老,结果呢?为了老婆,连自己亲妈都害死了!”
尽管她们的声音压的很低,可那些不堪的话语依旧让我犹如芒刺在背。
她们说的没错。
是我害死了母亲。
我像是游魂野鬼般走回家,一进门,屋里满是我和沈佳宜生活的痕迹。
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我才发现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和好笑。
我和沈佳宜是大学时在一起的。
那时候她家生意出了问题,连她上学的学费都拿不出来。
是我伸出援手,拿出自己的生活费,出去兼职,和她一起度过了艰难的时光。
刚毕业的时候,她跟着同学出去创业,结果被骗了一大笔钱,也是我到处贷款帮她还清。
我们度过了黑暗的日子,最后总算雨过天晴。
她成为了业内人人称赞的年轻精英,而我选择退居慕后,安心照顾她。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直到李飞宇的出现。
我清楚记得,我们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我精心准备了很久,可沈佳宜却被李飞宇一通电话叫走。
理由也很简单,他喝多了,觉得很孤独。
我只觉得可笑。
孤独的时候,给别人的老婆打电话?
这是什么道理?
可沈佳宜还是毅然决然地去了。
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我也和她争吵过。
可最后,都是以“你要是看不惯,我们就离婚!”类似的话收尾。
我爱了她那么多年,可却依旧抵不过李飞宇随意的一句话。
她一向都是这么肆无忌惮。
以至于母亲下葬到现在,她连一条消息都没发过来过。
想了想,我给她打去电话。
可接电话的却是李飞宇。
“不好意思啊陈总,姐姐现在忙着帮我擦身子呢。”
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攥紧,我深吸口气,强忍愤怒:“让她接电话!”
李飞宇轻笑,笑声里满是讽刺。
不一会儿,沈佳宜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妈去世了。”
我平静开口。
本以为她会惊讶,会愧疚,可她却毫不犹豫地嘲讽。
“为了骗我回去,你还真是什么谎都撒的出来!”
“连咒你妈去世这种话你都说的出来,你妈知道吗?不怕一语成谶吗?”
“我警告你陈子鸣,小宇是病人,是我的朋友,我照顾他,天经地义!“
“我过几天就回去了,肾源我也让秘书去找了,真是的,烦死个人!”
说罢,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在她眼里,我的一切行为都是无理取闹,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将她从李飞宇身边夺走。
她总觉得自己很抢手,很享受两个男人争夺她的感觉。
我沉默许久,放下手机。
看着放在客厅的全家福,我心如刀割。
最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将全家福收起,接着起身开始收拾行李。
以前我因为对沈佳宜的爱,选择了将这些无视。
可现在,我不爱了。
她的任何事情,都与我无关。
无所谓了。
等到第二天一早,沈佳宜回到家时,我已经将所有的行李收拾整齐。
拟好的离婚协议也放在了桌上。
沈佳宜进门,见到我,眉头皱起。
她大步朝我走了过来,从包里丢出一沓文件在我手上。
“不就是肾源吗?有什么可争的,这不是一抓一大把?!”
我看着眼前的文件,讽刺一笑。
“沈总不愧是沈总,手段惊人。”
母亲生病以来,我为了寻找合适的肾源到处求人。
可沈佳宜却没有丝毫想要帮忙的意思。
她总说自己很忙,没时间。
对我来说很难的事情,对她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沈佳宜得意冷哼:“怎么?现在高兴了?我都说了,你没必要用那些借口来逼我,我……”
“沈佳宜。”
我打断她的话,将离婚协议推到她面漆那。
“我们离婚吧。”
4.
沈佳宜怔愣了一瞬,眉头微微皱起,看向桌上的离婚协议。
“我没听错吧?你居然要跟我离婚。”
“是的,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
我语气平静。
可沈佳宜却突然笑出声来。
“你也太幼稚了吧?”
“为了逼我,居然还用处这么老套的手段?”
她一把将离婚协议丢在我脸上,眼神里满是厌烦。
“我跟你解释过,我只是把小宇当弟弟,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有发生过什么,你至于一次又一次用这些恶心的手段来逼迫我么?”
“你还是不是男人?!肾源我都给你找了你还想怎么样?用离婚这种手段来逼我就范?你不觉得恶心吗?”
恶心?
我讽刺一笑。
的确很恶心。
原来她也知道,离婚只是为了逼迫对方就范的手段而已。
可她依旧会把离婚两个字挂在嘴边。
我平静地掏出笔,在离婚协议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签字吧,别浪费时间。”
沈佳宜冷笑,抢过离婚协议,直接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你就这么讨厌小宇?这么容不下他?”
“还跟我离婚?你自问一下,你敢么?离开我,你还能找到肾源么?你不在乎你妈的病了么?”
“跟我离婚后,哪怕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可能再帮你了!”
说这话时,她眼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得意。
她觉得自己拿捏了我的命脉。
可我心里却更加冰冷。
原来她知道我很在意母亲的病。
可她却依旧为了李飞宇,拿走了我辛苦找来的肾源。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怎么伤你最深。
这话一点都没错。
她知道我很爱她。
所以她笃定,我根本不可能跟她离婚。
过去的我很害怕她难过流泪,所以我总是会照顾她的感受,不愿意让她受一点苦。
就连吵架时,她抛下我去找李飞宇的时候,也是我先低头。
现在想来,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我捡起地上的协议书,铺平后,将笔递给她。
“签字吧。”
沈佳宜生气了,狠狠地跺了跺脚:“好!你别后悔!明天早上民政局,谁不来谁孙子!”
她用力踩着高跟鞋,一直到门口。
但却迟迟没有动静。
她在等我回头。
可我没有丝毫反应。
房门被重重摔上。
我疲惫地躺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这段比纸张都要脆弱的婚姻,全靠我一个人维持,才走到现在。
但现在,我累了。
该结束了。
第二天,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了一整天。
直到民政局关门,沈佳宜都没有露面。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无奈,我只能先行离开。
走到楼下一家便利店,准备买点吃的时,收银台的姑娘突然开口。
“是你?”
我抬头,面前的女孩浅笑嫣然,可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女儿将额前的刘海往边上捋了捋。
“您不记得了?我是之前在医院时的护士!”
我这才恍然大悟。
“是你?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女孩苦涩一笑。
“医院裁员,我被裁了,正好找个清闲的工作过度一段时间,你呢?”
“我刚好路过。”
我接过东西,冲她微微一笑。
“上次还没来的及感谢你,回头我请你吃饭。”
“好啊,没问题。”
她俏皮一笑。
横竖晚上没什么客人,我两就开始闲聊起来。
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我意外得知,面前这个叫晨曦的女孩子,居然是我的学妹。
我不由得感慨,这世界真小。
“你这是……要离婚?”
她注意到我手上的离婚协议书。
我平静地将协议书放在身后。
“是的,各种原因吧。”
她也很善解人意的没有多问。
5.
第二天,到了我和晨曦约好的时间后,我到便利店等她下班。
刚到楼下,我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沈佳宜和李飞宇。
两人正在说着话,李飞宇茶里茶气的声音传来:“姐姐,实在不行,我去跟陈哥道个歉吧?都怪我才惹得他跟你置气……”
“没事,小宇你这么懂事,我很喜欢,不像陈子鸣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
就在这时,李飞宇抬头注意到了我:“陈哥?你怎么在这儿?”
沈佳宜也转过头,可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我身边的晨曦。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
“陈子鸣,这贱人是谁?!”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变得歇斯底里。
“好啊!我说你怎么急着跟我离婚!原来是在外面找了这么个小贱人!”
我皱眉:“你说话放尊重点!”
“我们离婚,跟别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信!你们这对狗男女,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见我维护晨曦,沈佳宜更加暴怒,冲上来恶狠狠地推了把晨曦。
我赶忙将晨曦扶住。
眼看沈佳宜还要纠缠,我再也忍不住,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她脸上。
“够了!”
“沈佳宜,你还要不要脸?!”
我指着不远处看热闹的李飞宇。
“你天天和这个小三不清不楚,黏黏糊糊,现在有什么资格说我?”
“再者,我只是和我的朋友吃个饭,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沈佳宜捂着脸,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你居然为了她打我?!”
“你就是为了她才跟我离婚!”
我冷冷地看着她:“我们离婚,只是因为你自己作!”
“你!”
沈佳宜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跟她说话。
可很快,她眼里闪过失落。
她终于明白,我没有在用离婚逼迫她什么。
我只是想跟她离婚。
李飞宇走了上来:“陈哥你别生气,我和姐姐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
“你闭嘴!”
沈佳宜用力将他推开。
“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她冲过来,拉住我的衣袖,哭的梨花带雨。
以前见她这幅模样,我会觉得心痛,觉得不舍。
可此时此刻,我只觉得恶心。
“你们俩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不想看,也不在乎。”
我想离开,可沈佳宜却死死抓着我的衣袖不松手。
“别走!”
“子鸣,我知道,你就是因为我和小宇走的太近才生气的,你是生气我没把肾源给咱妈对不对?”
她慌乱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我这就给秘书打电话,我现在就把肾源转到医院,把妈也接过去,马上做手术,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阻拦,她似乎看到了希望。
打完电话,立马邀功般开口:“你看,我已经安排好了,等做了手术,妈就可以痊愈了,我以后再也不跟李飞宇联系了,我们好好的,不离婚,好吗?”
“你那么爱我,一定不舍得抛弃我的,对吗?”
她的眼里闪烁着泪花。
那么真诚,又那么楚楚可怜。
可这却让我觉得疑惑。
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她那么喜欢李飞宇,心里难道不是巴不得我跟她离婚,好跟李飞宇光明正大么?
之前她是那么的自信,现在为何苦苦哀求我不要跟她离婚呢?
我轻轻甩开她的手。
“离婚协议你尽快签,不然,我会直接跟法院提出诉讼。”
“你也不要再提起我妈的什么事情,你不配!”
6.
我带着晨曦离开。
路上,她说出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她还是喜欢你的,只是一时间没看清自己的心罢了。”
没看清么?
我没办法接受这个说法。
她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
我不可能和这样的凶手在一起。
“不管是什么理由,我和她,都不可能再有以后了。”
晨曦叹了口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疑惑询问:“她边上那个男的,是叫李飞宇,是么?”
“你认识?”
她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
我没有继续纠结这个话题。
和晨曦分开后,我去律师事务所,咨询了离婚的事情。
不论如何,哪怕搭上公司的股份,我也要和她分开。
到了晚上,我回到家。
沈佳宜坐在沙发上。
一看见我,她立马起身:“子鸣,你,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她的眼眶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我没有隐瞒的意思:“我去咨询离婚诉讼的事情。”
沈佳宜怔愣了一瞬,又开始留起眼泪。
“你,你真的要跟我离婚?你真的舍得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么?”
我冷冷一笑:“这不是你期望的吗?跟我离婚了,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李飞宇在一起了么?”
沈佳宜扑进我怀里,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子鸣,是我害死了妈,是我不好。”
“我只是不忍心看着小宇那么年轻就……所以才会跟你强的。”
“我只是出于心疼,怪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她拼命想要解释,她和李飞宇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可相比于她的歇斯底里,我平静地宛如一个沉默的死人。
我一把将她推开。
“好啊。你让我妈起死回生,我就原谅你。”
沈佳宜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儿的哭,试图往我怀里钻。
嘴里更是不停地念:“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爱你的,你别丢下我……”
爱?
做出那些恶心的事情后,她怎么还有脸说爱这个字眼的?
恶心至极。
我突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
凭什么?
“你想我原谅你,是么?”
我冷冷地看着她。
沈佳宜一愣,脸上立马露出欣喜之色。
“对,对!子鸣,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证明我爱你的!”
证明么?
我心中前所未有的阴暗。
想要尝试,很简单。
只有经历同样的痛楚,才会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我找到晨曦,想要让她帮忙和我演一出戏。
等事成后,我会给她一笔丰厚的报酬,晨曦一口答应下来。
……
第二天一早,沈佳宜难得没有赖床,而是起了个大早,做好一桌早餐。
不仅如此,她还将公司的事情都交给了下属,说要全心全意地陪在我身边。
见我下楼,立马高兴招手:“快来,我做了爱心早餐给你哦子鸣。”
我穿好鞋子,看都不看一眼:“不用了,晨曦约我出去吃早茶。”
“什,什么?你要和其他女人出去?那女人就是个贱人!她……”
“沈佳宜!”
我冷冷地打断她的话。
“我和晨曦就是普通朋友,朋友之间吃个饭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侮辱她?!”
沈佳宜愣了一下,低下头,不甘开口:“好的,注意安全。”
可就在临出门之际,她又跟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不行。”
我一口回绝:“晚上我会回家吃饭,记得准备点好菜!”
原本有些失落的沈佳宜闻言立马开心起来。
看吧,当你被爱的时候,无论对方有多难过,都可以一哄就笑。
可我对她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晚上,我刚一进门,沈佳宜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
可看到我身旁的晨曦时,她脸上的笑容垮住了。
“你,你来干嘛?”
7.
晨曦笑容明媚:“嫂子好啊,今天我和子鸣哥玩了一天太累了,他叫我来家里蹭饭,嫂子不会介意吧?”
沈佳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你,你是说,你们一整天都在一起?”
“对啊,我们去了很多地方,去游乐场,去电玩城,我们还拍了很多照片。”
沈佳宜脸上的笑容更加僵硬:“是,是吗?那挺好的,赶紧洗洗手吃饭吧。”
晨曦笑眯眯地点头,还殷勤地上前要帮忙。
我直接拉住她的手。
“就一些家常菜,让她自己来就行,你赶紧坐着休息会儿。”
我俩并肩坐在沙发上,我帮她捏着肩膀,而沈佳宜则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做饭?”
沈佳宜眼眶一红,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可她忘记了,以前我给她做的饭,她经常拿给李飞宇分享也就罢了。
她还经常不打招呼把李飞宇带回家,让我做饭。
一旦我有丝毫不满,李飞宇立马借题发挥。
几句话,就能将我们之间的矛盾激化,最后总是不欢而散。
如今我只不过用她当初对待我的方法对待她而已,她凭什么无法接受?
就在饭做好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沈佳宜跑去开门,李飞宇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
“姐姐,我来看你了。”
沈佳宜面色一僵,李飞宇则是很自然地拖鞋进门。
“陈哥也在啊,应该不介意我来吧?我刚路过花店,看到这花挺不错,就想着给姐姐买一束。”
我笑着点头:“正好吃饭,进来吧。”
李飞宇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看到我身边的晨曦后,他愣了一下。
“这位是?”
“我朋友,晨曦。”
李飞宇眼珠子一转,看向沈佳宜。
“原来连陈哥这么顾家的人,也有异性朋友啊?”
我自顾自地给晨曦夹菜,根本懒得鸟他。
李飞宇自觉没趣,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沈佳宜神色。
他被沈佳宜养的,大手大脚惯了,这两天沈佳宜没有联系他,他已经身无分文。
可沈佳宜又没去上班,他只能找上门来。
“佳宜姐姐,最近怎么没上班?”
沈佳宜神色顿时一黯,李飞宇见状立马打抱不平。
“陈哥,你简直太过分了!你们都结婚了,怎么能公然把其他异性带回家来?!”
“你把佳宜姐姐置于何处?!”
我嗤笑,看向沈佳宜。
“原来结婚后不能随便把异性带回家里来啊?沈总,你说,他说的对吗?”
沈佳宜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可李飞宇似乎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机会,如同以前那样继续挑拨:“你别转移话题!”
“我和姐姐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纯友谊!”
我慢条斯理:“我和晨曦也只是好朋友而已,她在我母亲病重的时候经常照看,我难道不该报恩么?”
“佳宜一定会理解我们的,对吧?”
沈佳宜再也忍不住,低着头,轻声啜泣。
李飞宇立马殷勤地掏出纸巾要给她擦眼泪。
她往后退了一步,声音冷漠:“你走吧,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没关系!”
说罢,她直接请客出门。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她原来也怕别人看到自己低三下四的一面么?
可这种低三下四的感觉,我曾经历过无数次。
沈佳宜回到桌边,有些拘谨地坐下。
晨曦眨着眼睛,一脸天真:“嫂子还有这么好的朋友啊?连你家的地址都知道?”
“不像我,尽管子鸣哥告诉我了位置,我还迷路了好几次。”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可这样的行为,却让沈佳宜面色难看。
她眼里的不甘和哀怨几乎溢于言表。
对此,我没有丝毫表示。
吃完晚饭,我送晨曦离开。
之后,我并没有返回家中,而是找了个酒吧坐下。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沈佳宜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打了过来。
我通通挂断。
可看着面前的灯红酒绿,我却有些迷茫。
今天做的一切,经历的一切,为何我心里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呢?
我只觉得好笑。
为什么呢?
8.
沈佳宜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过来。
这一次,我没有挂断。
电话接通的瞬间,沈佳宜撕心裂肺的声音传来。
“你为什么还不回家?!”
“你是不是和那个贱人在一起?!你怎么能这样?!”
我嗤笑:“晨曦吃了你的饭,胃不舒服,我就陪她一会儿,你不要无理取闹!”
熟悉的对白,只是双方立场转变。
“你不能这么报复我!我接受不了!”
沈佳宜哭的更大声。
可我却没有丝毫怜悯的意思,轻飘飘开口:“接受不了你可以离婚啊。”
说罢,我直接挂断电话。
可沈佳宜并不死心,电话打不通,她就发微信。
【你不可以这么u敌我,我是你的妻子!你不可以跟那个女人发生关系!】
她的声音撕心裂肺。
我冷静地回复【你现在知道我们是夫妻?】
【那当初你毫不犹豫抛下我,抛下重病的母亲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夫妻?】
【再说了,我和晨曦只是朋友,我只是照顾她而已,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借口吗?】
对话框里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显然对于这种熟悉的对白,她接受不了。
过了很久,她发来一条语音。
【既然这样,我去死好了。】
她发来一张照片。
我瞳孔微微收缩。
她割腕自杀了!
我立马拨打了急救电话。
晨曦得知消息后也赶到了医院。
看着在病床上昏迷的沈佳宜,晨曦犹豫了一下开口:“你真的不考虑和她和好?”
“不可能。”
我果断摇头。
她割腕,还拍照片给我,就是笃定我不会见死不救。
可也就是我对生命无法漠视,所以我无法接受一个害死母亲的杀人凶手。
就在这时,晨曦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严肃地开口:“对了,关于李飞宇,我有事情跟你说。”
“什么?”
她掏出一沓文件资料。
我打开一看,眉头微微皱起。
“这个李飞宇之前因为勾搭富婆,还导致别人结婚,当时在医院里被原配找上门,闹得挺凶的。”
她拿出一张照片:“之前他还来检查过男科,我们院里好多人都知道他。”
我低头一看,赫然是李飞宇的检查报告。
好在自从李飞宇出现后,沈佳宜就拒绝跟我同房。
否则我可能也要中招。
得知一切,我不知道该是心疼还是好笑。
沈佳宜心心念念的小宇弟弟,背地里居然是那么的肮脏龌龊。
不知道她看到这一切后,会是什么反应。
“还有,我闺蜜在沈家的医院工作,她给我看过报告,李飞宇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他就是为了拆散你们才撒谎的。”
我手微微一颤,陷入沉默当中。
直到病房里的沈佳宜苏醒,我才反应过来。
可心中的情绪却万分复杂。
我有了可以狠狠报复他们的证据。
可我为什么丝毫不觉得开心呢?
因为一个谎言,害死了母亲。
多么可笑?
9.
沈佳宜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寻找我的踪影。
我收起晨曦搜集的证据,跟她郑重道谢。
她摆了摆手。
“别太难过,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好。”
我点了点头。
我不会再难过,但对于这种害死母亲的人,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我没有理会沈佳宜,而是大步离开。
我将手上的股份变卖,并迅速创立新的公司,开始故意给沈佳宜的公司使绊子。
当初是我和她一起将公司打造起来的,想毁掉它,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沈佳宜忙的焦头烂额,而李飞宇也忍不住了。
平时他就靠着沈佳宜在公司耀武扬威。
可现在沈佳宜对他的态度明显转变,让他在公司的地位一落千丈。
不得已,他再次开始装病。
他说自己得了癌症。
沈佳宜的电话不出意外地打来了我这里。
“子鸣,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小宇他得了癌症他……”
我冷笑打断她的话:“你为了别的男人跟我这个老公借钱,不合适吧?”
“我……”
“要钱可以,明天十点民政局门口见,离了婚,我就把钱给你。”
沈佳宜沉默了很久,低声开口:“好。”
果然,她心里始终是爱着李飞宇的。
可李飞宇根本没病。
谎言终究是谎言。
总有被败露的那一天。
沈佳宜发现自己被骗后,和李飞宇闹得不可开交。
我趁机将之前手机到的证据打包发给了她。
“建议你去检查一下身体。”
我善意的提醒后,将她拉黑删除。
后来,二人的消息上了新闻。
沈佳宜接受不了自己一再被欺骗,还被感染了脏病,一怒之下,拿刀捅死了躺在床上装病的李飞宇。
她自己也被判了二十年。
在监狱里,我见了她最后一面。
她脸色憔悴,仿佛老了十几岁。
“子鸣,如果重来一次……”
“没有如果。”
我打断她的话。
“沈佳宜,好好改造吧,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她还想说什么,我直接挂断电话,转身离开。
警察局外,晨曦冲我嫣然一笑。
我笑着迎了上去。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
而今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里。
我还有美好的未来。